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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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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我惡狠狠地罵著。 表哥說的對,戲子無情婊子無義。我打開電腦,找人破譯了她的QQ密碼,看她的聊天記錄,是一個北京男人,說著色情笑話,講著杜拉斯,從煽情開始,到QQ上做愛。 這就是我想要的女人? 我砸了電腦,然後把蘇小染的東西全扔到了垃圾箱裡。 那些黑色的長筒絲襪,一雙又一雙,全是她的,黑色,透明,蕾絲,用來引誘男人的道具。那些梳掉的長髮,散落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裡,南京的老房子,因為太陽照不到,陰暗的地方,我看到她的胭脂盒,安靜地擺在那裡。 打開,是碎了胭脂。 蘇小染溫柔的時候曾經說過,她喜歡胭脂,是從很小的時候,那時才剛剛七八歲吧,外地一個女人,被鄰居家男子帶回來,唱評戲,喜歡化濃豔的妝,最喜塗胭脂。 那時她小,剛夠得著窗臺,於是趴在窗臺上看女人塗胭脂,小小的心,脹滿了風一樣,鼓鼓的,喜歡著,愛著,盼望著長大,也塗胭脂。 說這話的時候,她好像是個單純的孩子,我喜歡聽蘇小染講她小時候的故事,是誰說過,如果一個人肯給你講她小時候的故事,就有了貼心的溫暖?我不知道蘇小染小時候的故事,我卻知道蘇小染是個喜歡胭脂的女孩子,然後問我,你看,我是不是像如花? 不,我否定她,你哪裡像如花?你像那個負心的十二少呢。 她到底負了我。 白碧來了,看我扔她的東西,幸災樂禍地說,早知你會扔了她的。我聽了,心裡一疼,趕緊跑到垃圾箱再撿回來,衣服是九成新的,還有一件,我誇過好看,米色的襯衣,有朵蓮花,我說好看,她立刻買了下來。 白碧纏著我,她走了,我來好了。 不要鬧了,我冷淡地說,白碧,你要自重。 她便罵,沈丹青,我一個風塵女子,說什麼不自重不自重?聽著就十二分的可笑,不要讓我笑了,我願意跟你,是看你老實穩妥,說到底,我們這種人,是要穩妥的,蘇小染不要,可我要,你說,我哪裡不如她? 我看白碧,一樣的修長身材,也是一樣的美貌如花,可到底,她哪裡少了幾分靈氣?我終於知道,有些人,可能一輩子不會有火花,而有些人一見,便是前生今世了。 白碧纏著我,然後幾近懇求。她穿黃色小抹胸,有玲瓏的眼神,身體離我不過五釐米,我只說一個行或點半個頭,她就會倒在床上,用不著費太多力氣,況且,我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喜歡我。 我揮了揮手,白碧,我心裡亂得很,整個心裡全是她,不要來煩我了。 她罵罵咧咧走了,高跟鞋有聲有色地響著。我倒在床上,看到床上有幾根頭髮,棕黃,有淡淡的紅在裡面,是蘇小染的頭髮。她的頭髮到處都是,好像她的人到處都是。我趴在床上,把頭埋在被子裡,萬分地委屈著,我感覺有什麼東西流出來,濕了被子,我想念蘇小染,縱然她辜負我。 這被子裡,還有她的味道——甜、膩,帶著桂花的清香。 蘇小染,你在哪裡? 我決定去找她。因為看聊天記錄,知道那個男人在北京,是搞IT業的一個男子,我想,她應該去了北京吧? 和表哥說了,表哥說你就犯賤吧,犯到最後,傷心死就完了。 公司交了手下人打理,因為多半心思在蘇小染身上,公司早就半死不活了,如果不是表哥罩著,怕是沒有幾單生意,可我必須堅持做下去,沒有錢,就沒有辦法生活,何況,還有一個會花錢的蘇小染。 坐上去北京的飛機,想想北京的熟人,青瓷就蹦了出來。是的,青瓷回了北京,聽說是嫁了人,還不錯,我想,得和青瓷聯繫一下了。 表哥說我這是犯賤,他說我早早晚晚讓蘇小染這個女人毀了我,他問我是不是沒見過女人?我那時總是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我也沒有想到自己這麼犯賤,這麼離不開她,即使知道她花心她輕浮她拿我不當回事,可我一看她就全完了,我不恨她,只有愛!只有愛!見到別的女人我沒有這種感覺,她的聲音是全世界最好聽的,她的身材是全世界最好的,她的笑是最勾引我的,我中了她的毒,她是我的鴉片,非吸不行! 青瓷不能給我這種感覺,青瓷適合當妹妹,就是和青瓷結了婚生了孩子,我想我還是不愛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愛情。 在機場我打了青瓷的電話,沒想到她一直沒有換號,我只是抱著試試的態度,假若找不到她,我也許就會隨便找個酒店住下,然後找線索。蘇小染就在北京,這是我的感覺,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 青瓷聽到我的聲音就跳起來了,我感覺出她的興奮。啊,是沈丹青,你從哪裡出來的?你在哪裡? 我在機場,我平靜地說。 別動,我去接你,千萬別動。 我聽得出來,青瓷很激動,我說好吧,我在機場等你。 在機場等待青瓷的時候,我想像她的樣子,還是白衣素裙吧?清湯掛麵一樣的頭髮?素淨的臉? 我坐在那裡,給蘇小染髮短信,一條又一條。我說,坐不安行不寧形態纏綿,你是我的最愛,沒有疑問,無可取代,無人能奪,你是我的鴉片,這一年,誰為我美麗,誰為我相思,誰與我糾纏?停電的日子我想你,你是我的螢火蟲兒,陰天的日子更想你,你是我的太陽,洗臉的時候需要你,你是我的鏡子,你不是為我一個人活著,你的世界裡有太多人,你怎知我的世界充滿了你?像水入池塘,你能抽幹,可你能帶走滲進大地裡的那些嗎? 蘇小染,你是我的水,我是一條魚,沒有你我會死,真的會死,你快回來吧。 我一邊發一邊難過,眼睛不禁都濕了。我說,我在尋找一個女子,身高一米七零,生於1981年的女子,她的眼睛是桃花眼,她喜歡和我調情,喜歡和我撒嬌,她喜歡和我鬧著玩,喜歡和我玩失蹤,但是,我要找到她,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因為,我愛她!我不放手,永遠不會放手! 發到這裡,我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一抬頭,我看到一個女孩子站在我面前,穿著靚麗,一件米黃色的風衣,黑色蕾絲的緊身衣,下面是一條紅色的裙子,又妖豔又美麗,我真不敢相信是青瓷,她燙了頭髮,棕紅色,非常妖豔,與以前的形象判若兩人。 哭了?她說,沈丹青,是你嗎?怎麼哭了? 誰哭了?我說,北京的風沙大。 變漂亮了,我誇她,怎麼變得這樣豔麗了? 她回頭看我一眼,因為,我知道有個男人喜歡豔麗的女子。 我呆了一下,尷尬地笑笑,心想,我這次找她,是不是錯了? 上了她的寶馬車,我說,行啊,開上寶馬了。 她熟練地駕駛著車,無所謂,開寶馬算什麼? 是不是嫁了有錢人?我問她,老公做什麼的。 房地產商。她回答很簡單。 怪不得呢,我吹捧她,現在,最有錢的人就是房地產商了,而你成了有錢人的太太,這得讓多少女人嫉妒你啊。 是嗎?我倒不覺得。她問,沈丹青,你進北京何事?我看著她,與從前確實不一樣了,人很幹練了,大概是受了丈夫的影響,她不再是那個小綿羊似的小女子了,我有點後悔給她打了電話,一切物是人非了。 找人。我說,我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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