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雪小禪 > 無愛不歡 | 上頁 下頁 |
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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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上火車時我哭了,我不停地跟著火車跑,一邊跑一邊叫他的名字。他說,花癡,你別跑了,你的裙子拉鍊要開了,別讓別的男人看到。 那一幕,再過多少年我可以忘記呢?我一邊用手拉著裙子,一邊跟著火車跑,我的臉上還有淚痕,我的心裡裝滿了甜蜜。 我的愛情之花,開得這樣鮮豔甜美,像一個夢,甚至,我都不願意醒來,或者,就在那天死去。 又有什麼不好? 到那天我才明白她為什麼一直沒有談戀愛,因為她根本不喜歡男人,不是不喜歡,是厭惡! 顧衛北走後,我徹底變了一個人。 我把身體交給了他,我以為,從此,我就是他的人了。這是他媽的多老的觀念啊,我就有,反正不許他和別的女生交往,不許不理我,不許對我不好。 我變得那樣偏執、疑心、固執、貪婪……我讓顧衛北每天給我打個電話,一周寫一封長信,我讓他至少兩個月來一次北京,我讓他必須天天說愛我。 真難纏啊花癡。開始他是這樣說我的。 後來他開始申辯,你說天天說我愛你俗不俗啊,早晚有一天你膩了,你會覺得好像吃了葷油一樣,那樣你覺得有意思嗎? 當然有意思!我膩不了。我反問他,是你膩了吧?是不是嘗了鮮就覺得沒有意思了?我說話越來越刁蠻,總之,只要不順我的意,我立刻就會說,不愛我了吧,煩了吧? 我的改變讓戴曉蕾憂心忡忡,她給我的忠告是,你老這樣,肯定會把男人嚇跑了,你這哪是愛啊,你這是折磨! 我才不要聽她的,她沒談過戀愛,她懂什麼。 何況,我對戴曉蕾有了戒心!我想,得給她找個男朋友,讓她儘快轟轟烈烈起來,免得又看著顧衛北好,她是最有競爭力的女人! 在一個美好的夏天的早晨,我和顧衛北一人騎著輛自行車去美術館看美展,是駱城城朋友的美展。駱城城說,我的青島朋友,畫風極好,知道陳逸飛嗎,比他還有個性。而且,人家年紀輕輕就開了畫展,一幫女人後面追著他,他一個也看不上,我都追過他,猜他說我什麼,駱城城,你還是小兒科,根本還不懂戀愛是怎麼回事! 我心頭一動,這樣的怪人,介紹給戴曉蕾豈不是正好? 人家都是研究生了,而且還這樣有才華,況且,也是搞繪畫的,重要的是,戴曉蕾和那個男人也一樣,追求她的男人也是排成隊。 一進門,駱城城正在等我們,她舉著票揮著手,美女們,我在這。 她的後面,站著一個梳著小辮子的男人,很瘦,蒼白,身材修長,不同于顧衛北的陽光與俊朗,他是憂鬱的,眼神飄蕩著莫名其妙的東西,總之,這樣的人一看就是搞藝術的。 駱城城把我和戴曉蕾拉到這個男人眼前,我的朋友,林小白,戴曉蕾。 然後她指著畫家說,我的畫家朋友,現在一張畫可以賣到幾萬的陳子放。 陳子放?我想著這個名字,突然想起,在圖書館的那些畫報中是看到過這個人的名字的。 他很冷漠地點點頭,然後轉身走了。 這讓我感覺意外,因為他沒有和別的男人一樣,看到我和戴曉蕾就兩眼放出賊光,我和戴曉蕾在一起時,常常是回頭率非常高,見面的時候男人的眼光發直的時候比較多,雖然我比戴曉蕾矮,可我總是穿上五六釐米的高跟鞋來彌補差距,我抗議了戴曉蕾很多次,下一輩子,不許再長這麼高,要不就我長這麼高,你長這麼矮,反正我不能差這麼多了! 我說這話的時候,戴曉蕾就看著我笑,說下一輩子,我準備當男的,絕對不讓顧衛北得手了。 那時我更得意了,看,一個女孩子讓男人女人都愛,這還不夠得意嗎? 我慶倖自己有這麼好的女友,而且是那種「發小」,從十幾歲就在一起,死纏濫打,不離不棄,這種朋友,多少年才可以遇到一個?還有周芬娜,雖然遠在上海,可我知道,周芬娜一直在我心裡。 我們看了陳子放的畫,果然是好。駱城城說,他將來要當大師的,畢卡索是他最崇拜的,只是他沒有那麼多情人,他輕易不對女人動心。 這個人真是個怪才,這是個少年天才。十三四歲得過全國繪畫大獎,而後一直得獎,後來他終於懶的得獎了,專心致志地畫達利的現代派,他說自己可以成為第二個達利,他說你們等著吧。我看到他畫的那些徽州民居,還有那些凋零的荷花,必是經過一層層掙扎與蛻變。戴曉蕾看得更是入神,她沉默著,一語不發,這種時候她往往已經入戲,如同周芬娜唱京劇唱得入了戲,分不清前生與今世了。 我唯一的遺憾是戴曉蕾和這個陳子放沒有碰出什麼火花來。 駱城城說,怎麼樣,陳子放狂吧? 是夠狂的,我冷笑一聲,可他能把戴曉蕾追到手嗎?戴曉蕾至今沒有談過半場戀愛,我敢打賭,因為她視一切那些追求她的男人為糞土。 這兩個狂人如果到一起會怎麼樣?我設想了一下,相愛的結果只會比我和顧衛北更瘋,因為這兩個人本來就不正常! 但他們居然沒有擦出愛的火花,這讓我覺得十分奇異。回去的路上我和駱城城說,陳子放和戴曉蕾沒戲。 沒想到駱城城與我看法截然相反,她說,你不瞭解陳子放,他越看上什麼人越裝冷淡,不是沒戲,是戲大了去了!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幾天之後,陳子放就出現在戴曉蕾的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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