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雪兒 > 天使耍你鐵了心 | 上頁 下頁
三十六


  那員警把罰單交給我,嚴肅地說,「是的,你媽媽暫時先拘留十五天,十五天之後你拿錢來取。」

  「我媽媽犯了什麼罪?要罰那麼多錢?把我們家全賣了也沒有那麼多的錢?求求您,可不可以少罰點?」我站穩身體。

  「你媽媽宣揚迷信,招搖撞騙,欺詐人的錢財,還涉嫌故意私闖民宅,放置迷信道具……等等罪狀……如果有人起訴,還有坐牢的可能,但是當事人沒工夫計較,就採取罰款的方式來進行處罰……」員警按檔案記錄上照本宣科。

  如果有人起訴,還有坐牢的可能?我一個不穩,又倒向牆壁。

  如果照這樣來說,我還是選擇罰款!

  可是上哪裡去弄那樣一筆鉅款來領媽媽出去?

  「那能不能先把媽媽領出去,我們給警察局打欠條,慢慢還款?」我再賠笑臉。

  「不行!十五天后,你拿罰款來取人,如果沒有錢的話,你就什麼時候有錢,再什麼時候來取人吧。」他斬釘截鐵地說。

  「求求你們!好不好?我們真的沒有那麼多錢……」我拉下臉皮,求他。

  我好慘,原非櫻居然也淪落到低三下四求人的地步,不過為了媽媽,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不行!」他開始不耐煩了。

  「真的沒有那麼錢,我們打欠條,好不好?」

  「把罰單拿好,回去湊錢吧。你再怎麼求,我們也都是辦事員,沒有實際權力,只能按章辦事,求也沒有用的。」他說完,再也不理我。

  我在苦苦哀求一陣未果後,失魂落魄地出了警察局。

  為什麼我記憶中沒有親人?

  人家家庭裡,每次逢年過節,都一起串親走門,熱鬧非凡,如果有困難了,也會有大家一起來想辦法……

  而為什麼我家,除了一個出車禍死的爸爸外,就只剩下我和金正美兩個人了。

  現在,金正美不在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小時候也覺得有點奇怪,問金正美,她說她和爸爸都是孤兒,在孤兒院認識的,後來就結了婚,生下了我,然後,爸爸在我生下來不久就死了。

  這個解釋很合情合理,我也一直覺得沒有什麼不妥,從來沒有感覺過孤單,而現在,金正美不在了,那種寂寞的孤單感一下子就襲擊了我。

  手指還在疼痛,我又塗了一點藥。

  我縮在二樓的視窗抱腿坐著,望著胡同裡其他大嬸阿姨們進進出出,她們三五成群,要麼是母親和孩子同行,要麼是妻子和丈夫同行,要麼是祖孫三輩同行……

  而我一個人,孤單的站在這裡。

  誰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悲傷的女孩坐在黑暗裡,孤單又害怕地熬過了一個無眠之夜。

  清晨,一縷陽光從窗子照射進來時。

  我的身體終於不支,倒在視窗的陽光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行!!我們在這裡住了幾十年了……哪有那麼說讓我們走,就讓我們走的道理?」

  「我們要聯合起來,抗議!對……抗議!」

  「簡直是太過份了……」

  人群的吵嚷聲,把我從迷糊中吵醒,我睜開眼睛,胡同口上圍滿了一群人,那裡好像貼了一張通告,全胡同的人都圍在那裡,吵著什麼……

  每天早上,太陽照進來的時候,媽媽就會喊我起床上學,今天媽媽不在,我也不用上學,昨天夜裡一夜沒睡,剛眯了一會兒眼,下麵就吵嚷得厲害。

  我打開窗子,外面的聲音更加清晰了。

  「憑什麼說這塊地要賣就賣?元氏就要這樣對待我們住了好幾十年的住戶嗎?我們也是有交稅的……」是隔壁張叔叔的聲音。

  賣地?元氏?

  「對啊!我們絕對不走,看他們的敢把我們怎麼樣?我們都是老住戶了,在這裡住習慣了……我絕對不搬!」好像是胡同深處一戶人家的老奶奶顫巍巍的聲音,老奶奶已經八十多歲了。

  「要蓋大酒店?上哪裡不能蓋?偏要蓋到元西街這邊來?」是胡同邊上開小吃店的李大叔的吼叫聲。

  怎麼回事?我急匆匆地下樓去看。

  「小櫻,你今天沒有上學啊?」張大嬸看見我,跟我打招呼。

  「我擔心媽媽,暫時不上學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問。

  「元氏要把我們這一片地全部收回,賣給地產商蓋大酒店……唉,我們都在這裡住了好幾十年了,說讓我們搬家就要讓我們搬家……」

  我擠進去一看,公告上寫得很清楚,此塊地皮現已經出售,十五天內讓大家搬遷……

  看得出來,大家都憤怒了,但是這憤怒中帶著無可奈何……因為,這塊地皮本來就是元氏所有,我們都只是交稅住戶而已,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元氏有權利讓大家讓出來。他們再怎麼吵,到最後也是無濟於事……

  我看著這些相處這麼多年的老街坊鄰居們,一陣愧疚之心泛上來。

  我要為他們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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