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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只是來看看大家,我們已經吃過啦。」趙鳳妮答道。

  溯憶望著對面空空的過道,沒有說話,也沒有動。而我,連再看他一眼的勇氣也沒有了。

  他其實離我很近,他的衣角離我的手只有一釐米左右,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獨有的清爽味道,可是,面前這個如此熟悉的人,卻又如此陌生,讓我無法越過這一釐米的距離。

  我不敢動,害怕觸到他,然後他會漠然拂袖而去;我又不敢不動,仍是害怕他漠然拂袖而去。

  老天,我究竟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也許老天會問我,你究竟想要什麼?——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緊張得無法冷靜思考,無法判斷自己想要什麼。

  只是一味的緊張地、悲傷地站在溯憶身邊,就這麼站著。

  「每每,快進來。」秦義然用手指按著電梯的開門鍵叫道。

  溯憶動了,他果真漠然地沿著地毯揚長而去。趙鳳妮緊緊地隨在他的身後。

  我木頭似的跨進電梯,門很快關上,身子在不斷下沉,我有種要沉入地獄的錯覺。忽然,我明白自己剛才想要什麼了。

  可是。

  電梯在下沉。莫非,我註定要永遠失去這一切,剛才明明有機會,我卻白白錯過。

  「每每,你怎麼了?」秦義然柔聲問。

  「我要上去,剛才是幾樓?」

  「不是剛剛下來嗎?」

  「我要去見溯憶。」我的淚湧了出來,對著電梯上所有的樓層一陣亂按。

  「傻瓜,他身邊有趙鳳妮。」秦義然拉住我。

  「秦義然,求你告訴我他們在幾層,我想回去見溯憶。」我後悔死了,為什麼沒記樓層。

  「每每,沒有用的,你死了這條心好嗎?」秦義然握著我雙肩,直視著我,「就像你當初勸我放棄一樣,請你放棄他。」

  「不同的,趙鳳妮是利用你,不同的。」我哭著分辯。

  電梯停住,門緩緩打開。

  「每每,我帶你出去散散心。」秦義然試圖扶我出去。

  「不要,我要回去見溯憶,」我反手抹了一把淚,決然地道,「請帶我去剛才的樓層,求求你。」

  「好吧,我真是欠你的。」秦義然嘆息著按下十層。

  「謝謝義然,你真好^O^。」我破涕為笑,迅速用袖子把臉上的淚痕擦乾。我才不要讓溯憶看到我哭。

  秦義然沒有說話,臉色怪怪的,我緊張地想著呆會要跟溯憶說些什麼,所以並沒有太留意。

  十層很快到了。我一蹦一跳地往剛才的包廂沖過去,秦義然走在身後。

  在包廂門前,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輕地拉開門。裡面仍是那般烏煙瘴氣,吵聲震天,可是哪裡有溯憶和趙鳳妮的影子?

  他就像空氣一樣消失啦?還是我憑空看到的幻覺?

  「每每,這麼快就回來啦?」常銀大聲叫道,因為屋子裡太吵了。

  「常銀,你見到溯憶嗎?」我問。

  「在門口呆了會就跑啦,說趙鳳妮身子弱禁不起這環境,哥兒們帶個女人都這麼麻煩,平時搞這事他比誰都來勁……」

  原來,他是那麼關心趙鳳妮。是我想錯了嗎?我以為,他在我身邊站的那一陣子,是在給我機會。

  他根本就沒想過要給我機會。

  「每每,走吧。」秦義然幫我關上包廂門。

  走道上又恢復一片安靜,我的心卻在劇烈顫抖,胸口堵得慌,覺得一陣瀕死前窒息的痛。

  也許已經哭過,眼睛乾澀而疼痛,卻沒有淚。

  我不知道怎麼上了秦義然的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坐進那家小酒館。

  同樣的環境,心情已完全不同。哀莫大於心死。

  此刻,我已感覺不到悲傷、痛楚。我的腦子一片空白,無力去想任何事情。

  秦義然要了許多酒堆在桌子上,我一滴都沒有喝,因為,我連張嘴的勇氣都沒有。

  「有人說,傷心時,要喝酒。」秦義然已經喝得舌頭有些發直。

  「你傷心什麼?別喝了,我今天可沒力氣扶你回去。」我淡淡地道。

  「不必扶,我大不了睡在這裡,告訴你個秘密,這兒二十四小時營業,嘿嘿。」秦義然笑得傻傻的。

  「你不是說已忘了趙鳳妮嗎?莫非你仍惦記著她。」

  「是的,我早就忘了她,我現在惦記著另一個人,可笑,可笑。」他又往嘴裡倒了一杯。

  「惦記一個人有什麼可笑的。」我懶懶地剝一隻竹筷子,一片一片的竹屑從筷子上剝下來。

  「因為她居然不知道,我竟然也沒敢說,呵呵。」秦義然又往嘴裡倒了一杯酒,看不出他這麼能喝。

  「唉,我也惦記著溯憶,可是我也沒敢說。」我苦笑著將筷子折成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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