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堂·塚愛之卷(30)_小妮子

三十

　　海天連成一線，這樣的風景也許是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曾見到過的吧。我用力地呼出一口氣，伴著那四散在空氣中的白色氣體，耳畔飄過清晨慵懶的聲音。

　　呼——

　　當一大群純白的鴿子從我的眼前突然飛起時，美瞳興奮的聲音穿透鴿群。

　　「塚愛！」美瞳跳到我面前，雙手在我的臉上用力搓了搓，「等很久了嗎？對不起，對不起！哈哈……不過，你也知道我的衣服都是很招搖、很狂野的，想要找一套平凡點的還真是不太容易。」

　　我呆呆地愣了幾秒，如果不是因為這麼近距離地看到美瞳，我真不敢相信出現在我面前的人竟然會是——北美瞳！！

　　一身乖乖女的打扮，素顏，而且沒有戴耳環。

　　「哈哈，塚愛，幹嗎？不認識我了？」美瞳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拜託！今天是要去跟蹤我哥，你該不會以為我蠢得還是平時的打扮吧？」

　　「沒……沒有，呵呵。」我回過神，微微朝美瞳笑著，「其實……這樣挺好看的。真的。」

　　「切！如果不是為了你，打死我，我都不要這種打扮。虛偽死了！」美瞳大大咧咧和過度熱情的個性似乎並沒有隨著打扮的改變而收斂，依舊還是那個我熟悉的美瞳。

　　只是……心底那股溫熱的感覺又開始緩緩地冒了出來。因為深刻地瞭解，所以才會明白，這在平常人眼裡微小而不起眼的改變對於美瞳而言是多麼的無法忍受。

　　或許感受情感的程度是因人而異，而我現在的心情卻是深沉的。那種淡淡的心酸感在我的神經上糾纏交結。

　　有這樣的朋友是幸福的吧？

　　友情其實是最為脆弱和渺小的一種感情。因為沒有血緣的親，沒有濃烈的愛，於是當這種最薄弱的情感勝過那些既定而固有的感情時，便會因此而變得彌足珍貴。

　　「塚愛，走了啦。」美瞳拉了拉我的胳膊，而我嘴裡一直含著的兩個字卻因為美瞳毫不在意的神情而始終說不出口。

　　即使只是簡單的「謝謝」兩個字，在面對美瞳的時候仍然還是沒有說出來。假如真有一天，我能隨時表達自己內心的感受，那麼，我還會是蒼塚愛嗎？

　　轉過街角，出現在瞳孔裡的便是那片濃郁而寧靜的愛琴海。遠遠望去，有種身在天堂的錯覺。

　　有時候，人活著，是需要有種自我催眠的意識的。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更好地走下去，這便是成為前進動力的藉口。

　　「美瞳，我們現在應該去哪裡找北至呢？」我理了理自己的思緒，因為那一瞬間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很有勇氣，卻說不出為什麼。也許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情都是說不出為什麼的。

　　「放心吧。呵呵，雖然我不知道現在我哥在哪裡，不過……我可以確定10點整的時候我哥會在哪裡。」美瞳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看著我，「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提前去PETER餐廳。」

　　「你是說北至10點的時候會去PETER餐廳和人見面？」

　　「聰明！呵呵，是我昨晚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偷聽到的。走吧。」美瞳拉住我，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大叔，去PETER餐廳！」

　　車在街道上勻速地行駛著，腦子裡仍有一大堆的疑問交織在一起，是關於北至的種種。我想，這些細微的東西或許是美瞳也不瞭解的吧。還有上次在醫院撞到北至，對此，他沒有任何的交代與解釋。

　　在我和北至的世界裡，我除了無條件地相信、再相信他以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樣的愛會越來越堅定還是會漸漸地消失呢？

　　我不確定，真的不能確定。即使拼命地把信任感拽進心裡，可仍然有個那麼碩大的缺口在慢慢地流逝著信任。就像失戀的天使，努力想要忘記，卻仍會不斷地記起。

　　「大叔，不是吧，我趕時間啊！」美瞳的叫聲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知道你趕時間，可是小姐，現在不是我不想快，是堵車啊！」

　　透過車窗，筆直的馬路上排起了長長的車陣，有種望不到頭的感覺。而計程車也絲毫沒有移動的跡象。

　　「該死的！」美瞳看了看表，「估計我們趕不到我哥之前進餐廳了。真是鬱悶！」美瞳在車裡焦躁得如同一隻被困住的豹，帶著最為美麗而野性的氣質。

　　呼——

　　我用力地吸進一口氣，又緩緩地呼出來。看著消散的白色氣體，心情依舊無法平靜。

　　被這樣漫無邊際地困在車陣中，似乎有一種想要衝破一切的衝動在體內翻騰。

　　你，是否也有過這種難以忍受的情緒呢？

　　在想要奮不顧身逃脫的時候，是壓抑還是釋放呢？

　　空氣中的氧氣含量在那一秒轉為稀薄，身體內的壓抑因數終究還是無法釋放……

　　「啊——！我受不了了！」美瞳猛地大叫一聲，然後打開車門，「塚愛，我們用跑的！！」

　　看著美瞳向我伸過來的手，仿佛那一瞬間，衝動的因數在血液中迅速地迸裂、爆開，然後溶進血液，再然後在體內肆無忌憚地遊走橫行。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