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小妮子 > 二十一夜薔薇之花田篇 | 上頁 下頁 |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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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如此遲鈍,到了此時才將一切都和那個人的名字聯繫起來? 摩傑。 摩傑! 我想起了純死前的話語,雖然微小到幾乎聽不見,但是他說…… 他說:做點什麼啊,你不是只要我聽你的安…… 安?安排? 「你早就知道鎦音是玩偶,是你製造了他,是你……」我很想平靜一點兒,保持住起碼的禮儀,可是你試過在內心被沸水蒸騰的同時維持冷靜的嗎? 從第一片玩偶的花朵開始,到第二片,到滿身是血的他出現在我的門口,到重樓變成漫天的花瓣消失得無影無蹤,到……到…… 「你是我人生中最值得的一次賭博」。 「你是我的禮物。」 「唐果,你告訴我怎麼微笑,你告訴了我我是誰,我是……」 「我是……唐果的紫星藏月。」 …… 到他永遠地離開我。我受夠了,受夠了! 「是的。」那個叫摩傑的男人沒有跟我繞彎子,他臉上帶著笑,平靜地看著我。 我想我可以繼續下去,他看著我的樣子也像是在邀請我繼續問下去。 「那個圖書館,讓重樓發現他是玩偶、讓我找到資料可以繼續下去的圖書館,是同一個圖書館是不是?那個開啟了悲傷按鈕的圖書館也是你的,對嗎?」 「是的。」他依舊如此平靜,平靜得好像這一切就跟發生在不需要關注的螞蟻身上一樣。但那不是,不是,看看我,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我失去的也是活生生的人!無論是鎦音、盛花,還是重樓,還是藏月,都是人! 人哪! 「藏月曾說過,他剛好能分辨某一個玩偶師製作的玩偶,他把方法教給了我,說那個玩偶師製造出的玩偶,仔細看眼睛裡都會有薔薇色的光芒。那個玩偶師就是你吧?」 「是的。」的回答依舊如故。 失去的人的名字閃過我的腦海,重樓、盛花、鎦音,他們都是他做的,然後他就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 為什麼已經不再是需要被問出的問題,可是我還執著地想知道答案。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做了什麼?從整個故事開始你就一直在,所有人都和你有關,你到底對我們做了什麼,你……」我望著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支持不住了,無論是表面上的禮儀還是最後的堅強。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傷害他們,傷害鎦音,傷害盛花,傷害重樓?為什麼要傷害玩偶?」 「我傷害玩偶?」摩傑看著我,琉璃一般的眼眸裡反射著淡緋色的天光。他微微抬起下巴,溫和的笑容立刻變得譏諷可笑,凝視著我,他抬起了他的手。 我癡癡地望著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他就當著我的面將他漂亮如雕刻一般的手拆卸了下來,整只手都拆了下來。 拿著一隻手繼續看著我的他,眼神麻木,笑容凝固住,好像畫上去的,整個人詭異可怕,卻也讓人油然生出一陣悲涼。 麻木的神情,在這個空間裡我已經看到過太多次,所有的麻木都是被太多的淚水洗刷掉了表情後的樣子。 他盯著我,微笑著說:「很早的時候,我的哥哥需要我身上的器官。於是,我就想,如果我不需要它們,把它們都給哥哥的話,哥哥就會開心了?所以,我這樣做了,用玩偶的身體代替我的,先是一個腎臟,到後來是兩個腎臟,不知不覺我就變了。」 「現在這副身體,沒有血,沒有肉,沒有需要食物的胃。如果你覺得有必要……」他眯著眼笑起來,雖然那個笑容沒有聲音,我卻能聽到空氣裡漫天彌漫的、清晰無比的訕笑聲。 「就拿去吧,殺掉,或者燒毀,或者……」他走過來,一邊將手按回去,一邊用罌粟花一樣的誘惑語氣問我,「你還要繼續前進,去復活所謂的重樓,一個對你一點兒意義都沒有、沒有為你做過一點兒事的玩偶嗎?你是選擇殺了可疑的我,還是選擇繼續下去?」 「我……」我盯著他,感到他話裡藏著的尖刺,每一根都可以直直地刺進我的心臟。 「好吧,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或許吧。無論是重樓在圖書館裡發現了他的身份,還是盛花和純的出現,又或者鎦音的死去,都是我的安排吧,你要這樣想,我無所謂。可是,這真的是一切悲哀的開端嗎?唐果,這真的是一切悲哀的開端嗎?你不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嗎?」他盯著我,眼眸反射著瑰麗的天色,仿佛在燃燒的大片緋紅。 這不是一切的開始,無論是重樓、純和盛花,還是無辜的鎦音,都不是一切的開始。一切的開始,是大片燃燒著的緋紅。 大片燃燒著、將整個天空大地都染成紅色的火燒雲。 「兩年前,沒有人逼你做出那樣的選擇啊。唐果。」如魔鬼一樣的淺笑給所有的念頭都畫上了句號。 質疑、憤怒,還有悲傷,其實這些感情都不屬於我,不屬於我。 無論之後發生了什麼,開啟這一切的人是我,是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那樣悲慘地死去,憑什麼一定要是我遭受這麼悲慘的命運!所以我就這麼一邊想著,一邊答應了那個人的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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