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小妮子 > 二十一夜薔薇之花田篇 | 上頁 下頁 |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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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給抱著我的摩傑一拳,叫他不要再保持這種怪怪的樣子了,恢復正常好不好,變成以前那個溫和的、有點兒傻的老好人。可是又有一股隱形的力量迫使著我看著現在的他,被控制了一樣地看著他,好像眼前這個男人才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摩傑,而以前的那個人只是像氣泡一樣的幻影。 如果是這樣,那麼這是我第一次有機會靠近他嗎?第一次…… 摩傑,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 摩傑,繼續下去吧,我瞭解真實的你,我想靠近你。 我不明白這種矛盾的心情究竟是什麼,只能望著他,僵在他懷裡。他低頭看了我一眼,頭低下來,似乎碰到了我的額頭,那裡突然間火熱如燒。 「玩偶……」唐果看著我,嘴裡無意識地說出這兩個字。她明亮的眼睛再一次被黑暗吞沒、絕望,棲息在她眼底的黑暗中的是無盡的絕望。 「姐姐……」唐霜走過來抱住她,含著淚的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姐姐,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了,就好了。這就是命運,這就是命運。」 「不……」我小聲地叫出來,頓時便被摩傑抱得更緊了。我抬起頭,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瞳孔的顏色變得很深很深。唏噓間,他的視線移過來,盯著我,那裡面仿佛藏著沉澱了成百上千年的痛苦。 那一下,我為之心驚。 「摩傑?」 「聽話。」他輕輕地對我說,隨後視線轉向了一直沒人注意的角落,在那個角落裡,原本坐著因為太過疲勞而靠在椅子上睡著了的盛花和純兩兄弟,可現在那裡只剩下一個人了。 等我發現那裡只剩下一個人,才看到盛花已經走到了摩傑的面前。他的視線落在摩傑的手上,就好像約好了一樣,摩傑便默默地將手中的黑色水晶瓶給了他。 給他?為什麼要給他? 那麼艱難才得到的灰燼! 突然間,我的心一涼。此刻萬籟俱寂,整個世界除了那只漸漸成形的眼睛,只剩下一片如墨染般的漆黑。房間裡的人都在做什麼?這一刻畫面好像都靜止了。 唐霜抱著唐果,影沙和鎦音陪在她們身邊,在黑暗中品味著難熬的絕望;純依舊頭靠著一邊睡著,好像那裡還有他的哥哥,而摩傑將灰燼交給了盛花。 盛花—— 是玩偶啊! 接過灰燼的刹那,盛花臉上浮現出奇特的笑容。我無法分辨那是悲傷還是幸福,卻能感到心臟仿佛正被高原上像刀一樣的風刮過,皮膚飛速地乾燥皸裂,被風沙撕開一道又一道流血的創口。 「我一直在想我為什麼出生在這個地方,和這麼多的陌生人在一起,我不應該是某大學的大學生嗎?不應該是純的哥哥嗎?我好像掉進了陷阱,好像一切都是夢,但醒過來時,我卻發現……原來這就是我真正的命運啊!」他輕聲說出了那些句子,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時,他纖長的手抬起來,將一把冰錐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我驚恐地回頭,才發現之前放在冰櫃旁大冰桶裡的冰錐早已不見了蹤影。 不……不要…… 我的內心在呐喊,除了我,想必還有同樣被盛花的舉動震驚的人。但大家都沒有叫出聲來,駭人的場景超過了我們的承受力,我們都忘記如何去尖叫了。 可怕!為什麼在這麼美麗的甜品店裡會發生如此可怕的場景? 「成為這個故事裡的引路人就是我的命運吧?我終於明白了。」聲音和顏色都仿佛被徹底凍住的畫面裡,盛花微笑著,將冰錐刺進了他的心臟。 鮮血流出來的刹那,沉睡著的純猛然驚醒,尖叫聲撕裂了天空:「不要!哥哥!」 「不要過來!」盛花尖叫著,鮮血從他的嘴角溢了出來,很快就徹底染紅了他的下巴、脖子和純白的衣服。 「哥哥!」純大叫著,一邊的鎦音也不顧一切地沖了過來,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將冰錐更深地刺進胸膛,更多的血伴隨著盛花不顧一切的笑容,讓時間仿佛被卡住般一格一格地緩慢朝前推進。 「死,原來沒什麼……」微笑著,絕美的少年倒在了血泊中。 「哥哥……」淒厲的慘叫聲也無法讓時間倒流,純沖過來從血泊中抱起奄奄一息的盛花。 我想做些什麼,卻被一條無形的繩索捆綁住,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血泊中的玩偶。 在盛花身邊,目瞪口呆的人們圍成了一個圈。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好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心裡那根勉強維持著堅強的弦好像突然間就那麼斷掉了。 「你哭了……」喘著氣,頃刻間盛花那張乾淨的臉就已經被汗水還有血水沾滿了,他用他最後的力量望向純,嘴角再次露出笑容。 「為什麼要哭?」 「哥哥……哥哥……」純尖叫著,我不知道純是不是還能說出別的話。 我在幹什麼?沖過去啊,做點什麼啊!冰晶!腦袋裡不斷有個聲音在對我喊,但是我就是邁不開腳,無法動彈半分,眼前的人雖然是盛花,被戳中胸膛的人卻好像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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