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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雖然那已經是自己最後擁有的,卻不敢靠近宣佈對它的所有權。

  曾以為會無憂無慮、受盡寵愛地長大。

  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委屈。

  盥洗室的門縫「嗖嗖」地往裡灌著冷風。

  現在,還談什麼無憂無慮地長大,有些人根本不會讓你活下去,她的內心已經扭曲得容不下親情,什麼都可以扼殺,只為利益。

  明櫻沒有想到,此時的天空,黑雲早已遮住了月光。

  身後突然躥出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她的嘴。她剛想掙扎,卻立即被制住,耳畔是熟悉的呼吸。她靜下來,微微側臉,看見的是讓人安心的面孔。

  男生把捂住她嘴的手移開,卻依舊將她抱在懷裡,眼睛警惕地從門縫裡往外看。

  「軒轅……」女生摸不清狀況,喃喃地說。

  「噓!」男生緊鎖著眉迅速瞥來一眼,示意她靜音。

  這才注意到,外面原本應該喧囂無比的pub居然鴉雀無聲。女生內心惶恐,把臉貼近門縫。

  外面的一切讓她倒抽一口冷氣。

  人群早已散盡,只有pub原有的服務生、調酒師和辛安與韓棕一起被迫蹲在地上。舞池中央站著的黑衣人有面向盥洗室的,可戴了面具。為首的那個背對這邊慢慢蹲下去,但從這角度依舊能看得見槍把。

  而槍口抵著辛安的額頭。

  男人的聲音:「我再問一遍,照片上這個女孩在哪裡?」

  又是這樣嗎?

  連我的朋友也要趕盡殺絕?

  那一刻女生髮了瘋,想不顧一切地沖出去。如果就這樣死掉,是不是就不會給別人帶來麻煩了?

  軒轅死死地按住她,咬著牙在她耳邊說道:「別忘了還要報仇。」

  女生掙扎的動作突然僵硬起來。

  為了報仇,再犧牲掉多少無辜的人也無所謂嗎?

  而且——

  他們真的願意為你犧牲嗎?

  辛安的臉色像紙一樣蒼白,可是她嘲諷般的冷笑一聲,閉上眼睛,略揚起下巴;「說了不知道,就算你開槍我也不知道。」

  手指施力,就要扣動扳機。

  女生忍不住,即使被男生捂住了嘴,也終究還是發出了一聲嗚咽。只是輕微而短促的聲音,但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下卻足以將那群魔鬼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腳步聲在逐漸往這邊靠近。

  軒轅無奈地掃視一眼女生,再環顧四周,沒有可以逃出去的通道。整個盥洗室是狹小且密閉的。對方有槍,奪路而逃不可能有生還的期望。

  噠。噠。噠……

  皮鞋敲擊地板的聲音越來越近。

  男生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賭一次。」將不知所措、被嚇得渾身冰冷的女生靠向牆邊,壓在自己身體下,用力撕開她的衣服。

  女生像個失去心的人偶任由他擺佈。脊背貼著冰冷刺骨的瓷磚。

  布料被扯斷的聲響。沒關緊的龍頭往下滴水的聲響。門外越發靠近的腳步聲。門鎖轉動的聲音。轉至一半時被卡住的聲音。劇烈的沉重的心跳的聲音。以及,子彈穿透鎖芯的聲音。

  軒轅的唇覆蓋上來,其他的一切都再也感覺不到。

  冰冷的眼淚順著太陽穴滴在地面瓷磚上,卻沒有任何啜泣聲。

  腳步聲停止,大約五六秒的光景,卻感覺像五六個世紀那麼長。最後那腳步聲重新響起,伴隨著盥洗室的門被關上的「吱呀」聲。繼而聽見外面傳來的說話聲。

  「是她嗎?」

  「不是,一對狗男女而已。」

  「那怎麼辦?」

  「看來不在這裡,收工吧。」

  ……

  軒轅長籲一口氣,抓過扔在一邊的自己的襯衫給女生罩上。她的臉完全失去血色,仍沒有緩過來,手腳都還是冰涼的,讓人心疼。男生把她攬在懷裡:「你記得住那個人的聲音嗎?」

  「我記住了。」

  [五]

  她擁有音樂的耳。

  能辨別任何一種聲音與其他聲音的差異。

  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聲音她記得最清晰,其中之一便是——

  「我再問一遍,照片上這個女孩在哪裡?」

  照片上的女孩叫季明櫻。

  反過來念,則是——

  應銘記。

  [六]

  「是。」溪川平靜下來,「我的確有點嫉妒你。可是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你。我明白你的意思。和金振宇的緋聞、辛安留宿、和Whisky不和的消息,那些事沒有理由不懷疑我。但我確實什麼也沒做。」

  「那麼,藥片呢?」

  溪川莫名其妙:「什、什麼藥片?」

  面對女生如此真實的表情,明櫻幡然醒悟:自己從一開始就走進了誤區。沒有人會替換藥片後把被替換的東西藏在床頭櫃抽屜裡。垃圾堆或下水道,這種東西很好處理,沒必要平白給自己的行為增加風險。

  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想陷害溪川。而自己落入了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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