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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金剴,你怎麼會在韓東那裡?」

  我奇怪自己竟然能如此鎮定地和金剴對話。

  「哦是這樣的,我來北京的實驗室實習,來了快一個月了,後天就回去。」

  我幾乎是屏住了呼吸,此刻的我,就像是一台燒錄機,金剴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被我深深地燒錄下來。

  他的聲音,直達著我的靈魂深處。

  我很希望他提到《荊棘鳥》,這樣我可以從他那裡證實帕爾曼的CD是來自他。

  可是他並不提起。

  只是問我寒假是否出門,我猶豫片刻,告訴他,不。

  他告訴我他和韓東都買了手機,讓我記下他們的手機號。

  「你寒假時無論是來北京還是去合肥,別忘了打我們的手機,我們可以招待你。」

  他認真地說。

  呵呵,聽起來他的語氣只關乎友情。

  只是不知道韓東與他說了什麼。

  放下電話時,我有點迷惘——我和金剴之間,究竟有多深的友情呢?幾年來,我們僅僅交談過幾次而已。

  他告訴我,寒假他和韓東都呆在學校,不回家。

  那麼,七七怎麼辦?

  我看著隨手在拍紙簿上上記下的兩組數字。

  只看一眼,我就不由自主地牢牢記住了其中的一組。

  第12節 我有點發昏

  元旦一過,就是期末考試。

  「你的成績總是中不溜,為什麼不下氣力考好點?」我媽對著成績冊作勢教訓我,她終於開始為我的成績而擔心。

  我安慰著媽,說,「沒關係啦!你是知道的,遇到重大考試我就會全力以赴,成績一定出人意料。」

  不是吹,的確如此!

  平時最不耐煩這種考試了,課本邊邊角角的注釋都會考到,簡直就是考機器白癡!

  我媽大概是到了操心的更年期了,她又開始擔心我的眼睛。

  「你的視力又加深了吧?」

  是!隱形眼鏡還是幾年前配的,反正看遠處的人和物都是霧裡看花。

  好在,看書還沒多大障礙。

  我媽打電話安排我的寒假生活,她要我去合肥的姑姑家住一段時間。

  喔,要我去合肥呀!

  「幹嗎呀?」我顯得有點不情不願。

  姑姑家的女孩端端,比我大半歲,和我同年級,小時候在一起玩得還好,但現在我心裡總是有些排斥她。

  端端是那種只會跟著時尚走的無腦女孩。和她在一起,我反倒經常被她無端地嘲笑,我會感到不舒服。

  「你跟端端一起出去玩玩哦。老是呆在家裡看書看書,總有一天把眼睛看瞎掉!」我媽嘮嘮叨叨地數落我。

  我埋怨我媽是否我後母,否則為何如此惡毒地咒我?

  我媽假裝生氣,說不管我。

  她忙著收拾東西,我問她去哪裡,她說下午輪到她去看管癱瘓的外婆。

  「我去看外婆好了。」我心疼媽媽。

  我媽不領情,白我一眼,說姨媽和舅舅們反對我去看管外婆,因為我不夠勤快,飯和菜都做得不可口。

  然後她不耐煩地問我到底去不去合肥?

  「那,去就去啦!」

  我跟自己掙扎了一番,終於答應了媽媽。

  端端的頭髮燙了,而且染成了淺淺的栗紅色。

  「像不像速食麵?」

  她用手抓著幾縷頭髮,神情頗為誇張地問我。

  我撲哧一笑,因為像極了!

  端端放下頭髮,又說了個饅頭和麵條打架的故事。說饅頭輸了,氣得要死,央求了包子等一干人來找麵條算帳,迎面碰到了速食麵,於是跑上去就痛毆速食麵,完了還哼哼地說:哼,別以為你燙了頭髮,我就認不出你了!

  說完,她傻傻地張開大嘴嬉笑著,臉色有說不出的嬌嫩和紅潤,連嘴唇紅嘟嘟的。

  我也笑——這笑話有點童話意味。

  「沒心沒肺的傻丫頭!」姑姑笑著對牢端端開罵。

  笑完了,又吃飽了,我不禁打了個哈欠,像未老先衰的小老太太。

  「走!我帶你去溜冰。」端端跑過來拉我。

  我心下裡有十二分的不情願。

  「溜冰?我不會。」如我這般行動蠢笨的人,在堅硬的冰上,極可能把屁股摔成兩個瓣。

  我寧願整日窩在沙發上呆頭呆腦地看影碟。

  《夏日麽麽茶》《愛情夢幻號》《同居蜜友》《我的野蠻女友》……端端的碟片架上,堆滿了還溢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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