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伍美珍 > 願望樹 | 上頁 下頁


  我媽也笑著說:「讓你去曬成非洲小黑人!」

  爸爸在一旁忽然插嘴說,若是大學考上北郵,他出資讓我去澳大利亞旅行。

  「那裡空氣清新,黃金海岸線非常著名。」

  呵澳洲!

  我忽然想起了《荊棘鳥》。不過,我從這本書裡瞭解到的澳洲,卻是得羅海達牧羊場那一望無際地沉悶著的紅色土地……

  不過,梅吉和拉爾夫有個浪漫的假期,是在風光旖旎的麥特勞克海邊。

  在我看來,這似乎只是書中唯一的一個輕鬆的亮點,也是梅吉沉重的一生裡唯一的一個亮點吧?

  可憐的梅吉!

  快樂的時光在在人們漫長的一生中總是短暫如流星。

  那一刻,我自以為自己已看破紅塵。

  第9節 你走的第三天

  旅行歸來,我媽幾乎認不出我,她說我又黑又瘦,活象去了一趟埃塞俄比亞。

  「怎麼搞的麼?」

  從不大驚小怪的媽媽,此刻有點亂了陣腳。

  「拉肚子啦!」泰國的破菜,淡而無味,吃得明明不多,還拉肚子。

  那個名叫「P改」的泰國導遊外表雖衰,心倒是不錯,每到一個新景點,盡職盡責地給我找WC.

  不過他也不白忙,我很耐心地教他漢語。

  他不厭其煩地跟我練漢語發聲。團裡有個小女孩的名字他老是叫不出來,我教他100遍後,他終於勝利地喊出:

  「王雞屎!」

  眾人爆笑。

  只有那真名「王西子」的8歲女孩,被P改氣得大哭大嚷。P改不道歉,還歪著鱉鱉嘴,跟著大家一起傻笑。

  想到這些事,我笑。

  「曬成這樣!為什麼不戴帽子?」媽繼續質問我。

  「你怎麼知道我沒戴帽子啊?」我反問。

  新馬泰的陽光暴烈異常,我從沒見過這麼熱烈的陽光。像P改這樣的泰國土著,膚色是土黑土黑的顏色,可他偏要說自己有一半的中國血統。

  臨別的時候,P改依依不捨地拉著我的手,用蹩腳的漢語說:「優偌,你很媚!」

  我瞪大眼睛最後一次教他:「應該說——美!」教完,我自己都嚇一跳:居然會有人說我美?

  想到這裡,我再次傻笑。

  「你最好少出門。」我媽不知嘮叨了些什麼,最後又總結道。

  「為什麼?」

  「你現在很醜。」我媽擔憂地打量著我。

  不會吧!母也嫌子醜?我很傷心地在鏡中打量著自己的尊容,結果還是有點不服氣:「媽,現在國際上都流行骨感美女和蜜色皮膚!」

  真的!這兩點都被我占全了,憑什麼要自卑呢?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或許是身上那件寬大的白襯衣的襯托,又或許是經受了熱帶陽光的洗禮,我從沒見過自己的雙眼是這麼熠熠地富有光彩!

  我把頭髮束成松松的一根馬尾,坐在空調下麵,喝著冰水,閑閑地看著《靈異第六感》碟片。

  似乎這樣的心靈的安靜已很久沒有過了。

  看完這張碟,我又在碟片架上翻找著,忽然看到底部放著一張陌生的碟片,抽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張CD,封套上是個拉小提琴的外國人。

  「天!帕爾曼。」我低聲驚呼。

  我在燈下聽著帕爾曼的小提琴曲,悲傷得無法自抑。我沒想到金剴喜歡的這個人,拉出的曲調竟如此牽動人悲傷的神經。

  忽然間,曾經有過的所有的感傷一下子越過了平靜的日子,比以往更加猛烈地向我襲來了……

  我關了CD機,愣愣地坐在那裡,發呆、回憶……

  金剴在夜色裡燦爛英俊的笑容,他和我談起小克時調侃的語調,我們共同回憶起羅大佑的那一場演唱會的報導,他用那種平靜的語調說起他的老父親……

  我捂住了臉,悲哀地清醒著——

  以後,到哪裡可以再次遇到這樣的朋友,三言兩語的交談,就可以直達對方的內心?

  而且,令我更加悲哀的是,當我想到金剴的時候,不僅僅是遺憾,更多的是:絕望和孤獨!

  是失去了另一顆親密靈魂的孤獨!

  當拉爾夫遠遠地離開梅吉的時候,我讀到了梅吉的孤獨和絕望,卻沒怎麼讀懂和讀透。

  這一瞬間,我懂了!

  當我的思緒慢慢地再重新回到現實中,我忍不住跑去問我媽,這張CD來自何處?

  一定是金剴來過這裡——這是肯定的!

  只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而且,送這樣的曲子給我,他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和想法?

  這一切,我都想知道。

  「哪裡來的?我不知道啊!」我媽看著我手裡拿著的CD,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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