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伍美珍 > 願望樹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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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金剴說完,我就興奮地打斷了他,「是啊是啊!你也記得啊?那張照片真感人,至今我也清楚地記得呢!」 報紙上說,羅大佑的歌曾經在80年代的大學校園裡盛行。所以,這場演唱會,來的觀眾大都是中年人,他們曾經是80年代的大學生。那張照片上,一個中年男人打開了手機,高高舉著對著舞臺,照片下有記者的文字說明:中年男人接通了大學時代女友的電話,讓她隔著手機再次聆聽羅大佑的歌聲,他們一同懷念以往那白衣勝雪的年代…… 那以後的每一天,我心裡一直都在為那個中年男人和他的女友而感動,為80年代的愛情而感動。 因為我也是那麼喜歡羅大佑! 可惜的是,我想我自己晚生了20年——我覺得自己不該屬於這個年代的。 想不到的是,金剴竟然和我不約而同地喜歡羅大佑。 金剴說他那裡有一張帕爾曼的CD,是《辛德勒的名單》裡的曲子,可以借給我聽。 話說得差不多了,金剴忽然像是漫不經心地提到了七七:「聽七七說,你很推崇《荊棘鳥》?」 「是啊。」我忽然感到語言枯竭了。 「能借我看看嗎?」他問我。 「我可以帶給七七,讓她轉交給你好了。」我的口氣似乎一下子變得疏遠起來。 他猶豫了一下,說這樣吧,他最近忙於奧賽,過一段日子再找我要書。 我立刻迫不及待地對他說「拜拜」。 放下電話我,我伸了伸發酸的手臂,這才感到我們的通話時間並不短。 躺在床上,我睜著眼睛想了很久,得出的結論是——金剴這個人好象……呃……有點曖昧。 第6節 何處是夢境 我背著書包在雪地裡走著,身上卻只穿了一件單衣,冷得直哆嗦。 正在這時,我看見穿著皮外套的金剴蹬著山地車呼嘯而過,他睬都沒睬我,當我是空氣一樣。穿桃紅色羽絨襖的七七,坐在金剴的車後座上,頭戴土黃色的絨線帽,快活地張開戴著無指手套的雙手,仰頭接著天上落下的雪花。 在雪地裡隅隅獨行的我,感到自己是全世界最孤單的人…… 直到鬧鈴把我從夢裡叫醒。 我坐起來,立即感到房間裡的陣陣涼意,接著我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哇!怪不得會做受凍的夢呢,原來是降溫了,而身上的被子,也實在是薄了點! 披上棉衣,「唰」地拉開床邊的窗簾,明亮的光線立即射進來,好刺眼!我閉了下眼睛才睜開,才發現外面已經下雪了! 我趴在窗戶上看雪,腦海裡忽然蹦出七七曾經哼唱的一句怪怪的歌詞: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大朵大朵的雪花,像棉花糖一樣,紛紛揚揚地落下來。 不過,地面和房頂的雪積得還不是很厚呵! 我聽見客廳裡媽媽大聲對爸爸說話的聲音:「昨晚沒下吧……今天早晨才下的……好幾年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了……」 我穿好衣服走出房間,又聽見爸爸說:「今天公車肯定很擠。」 「晚上把我凍死了!」我沖了一杯熱牛奶,邊喝邊向媽媽抱怨。 「櫃子裡有厚棉被,你自己不拿,怪誰?」我媽沒好氣地罵我。 「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我小聲嘀咕著,一仰頭把杯子裡的牛奶全部喝光。 五臟六肺都被燙得舒服極了! 從盥洗間出來,看見我媽坐在沙發上拿著編織針起頭。 「老媽,給誰打毛衣?」我湊過去,用手捋著那乳白色、毛茸茸的毛線。 「你不是吵著要圍巾嗎?我給你織一套,帽子和圍巾。」我媽頭也不抬地回答我。 白色的帽子和圍巾?多土啊!像五四青年似的。 我心裡嘀咕著,但很識趣沒把牢騷發出來。 其實,我只是上次和她提過US專賣店裡的那種彩條的圍巾和帽子,我不是趕流行,而是對那種土黃、棕色和藍灰交織在一起的色彩一見鍾情。 我媽卻說很難看。 我只好作罷。 沒辦法——我經常說服不了任何人,而且我從來就沒有這方面的耐心和自信。 我看到了金剴! 那是我們拿了成績冊、又聽完班主任訓話之後,我和七七一起隨著放學的人流走出學校大門,說笑間猛然一台頭,看見了他。 金剴倚靠在他的藍色跑車上,背後是學校的外牆。 令我驚訝的是,他今天竟然穿了一件黑色皮外套,和我夢裡見到的一模一樣! 不過,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條白色的絨線編織圍巾。 我有不可思議的感覺,似乎我媽編織的圍巾已跑到了他的脖子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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