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伍美珍 > 飄在天空裡的果凍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嗯?」我好象忽然才醒轉過來。

  「給我講講你的故事,OK?」

  「為什麼?」我忽然像是在和他賭氣似的。

  但他不但沒有退縮,反而抓住我的手:「因為,我是你大哥。」

  我的心嘭嘭地要跳出胸口,這是第一次——我的手被一個異性握住。

  他忽然把手收了回去:「可哥,你讓我忍不住憐惜,我只想……幫幫你——就像一個大哥對待小妹妹那樣的幫助。」

  我忽然感到嗓眼裡一陣發熱——是的,我渴望這樣的關懷,自從爸爸甩門而去的那個夜晚,我一直一直都在等待著一個人出現,而今天,他終於出現了!

  我說著自己悲苦的故事,講到後來,淚流滿面。我已注意到,旁邊有人在看我們,但我不在意,揮和我在一起,我是安全的。

  揮不停地遞給我紙巾。聽完我說的一切,他說:「把它寫下來。」

  我不解地看著他。

  「痛苦是靈感的泉源。寫下來,一定是好文章!」揮說。

  「可哥,你適合當個作家,你的氣質,還有你多愁善感的性格,都適合去寫作。」揮把我的手松松地攥在他的大手中。

  我覺得這不是建議,而是欣賞。

  我感到不期而至的一陣輕鬆,就像是背了很多年的一個包袱,忽然卸了下來一般。

  周圍的人陸續離座而去,我看看表,才發現時間過得太快。

  「怎麼?要回家了?媽媽會擔心?」揮很善解人意。

  我點點頭,忽然沖他一笑。

  揮招手喊小姐買單。我在一旁呆呆地看著。付過款,揮一手把錢夾放進褲兜,一手點點我:

  「嘿,你笑起來比誰都燦爛。」

  那樣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卻顯得那麼瀟瀟灑灑。

  我像個被揮牽著線的木偶

  回到家,媽媽坐在沙發上打毛衣,看電視,新聞聯播剛剛開始。

  桌上擺著燒好的飯菜。

  我們像以往那樣,默默地吃著飯,只聽見飯菜在嘴裡咀嚼的聲音。

  當電視播到國際新聞的時候,我一抹嘴推掉了飯碗,一頭鑽進我的房間。

  拿出物理書,卻看不下去,腦海裡塞滿了揮的每一個神情和動作,他不經意地點著我說「你笑起來比誰都燦爛」……

  我忍不住笑了,滿心裡都是喜悅。

  就在這樣的喜悅中,我做完了所有的功課,然後翻開昨天看了一小半的《文化苦旅》。

  然而怎麼都看不下去,乾脆從書架上換了一本亦舒小說。

  文學社再次集體活動的時候,我又見到了揮,我們彼此心照不宣地微笑著。

  我還是和往常一樣,不怎麼愛搭理他。

  結束的時候,揮悄悄對我咬耳朵:「給媽媽打個電話請假。晚上請你去吃西餐。」

  張炎看見了,遠遠地叫起來:「說什麼呢——你們倆?」

  揮笑著說;「說你呢——怎麼今天變漂亮了,換了個人似的。」

  「真的呀?」張炎很認真,居然跑過來問我。

  我忍住笑:「是的,今天你穿的衣服很好看。」

  我瞅了一個空隙,溜到校門口,在電話亭給媽媽打了個電話,說今晚文學社有活動,不回家吃飯了。

  其實我原計劃晚上複習化學,明天早晨化學測驗。

  但揮讓我感到難以抵擋。

  西餐館中間,拼接了三張桌子,滿滿一桌的紅男綠女看見揮,都向他招手,更多的眼光是好奇地落在我身上的。

  我像個被揮牽著線的木偶,機械地跟在他身後。當我意識到今天餐桌上不止我和揮兩人的時候,我想逃跑都來不及了。

  我不明白揮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只喜歡單獨和他呆在一起!

  「咳呀,你怎麼騙拐小孩呢你!」一個嗓音脆亮的年輕女子沖著揮說。

  「真是,太過分了,揮!」另一個男人罵揮。

  一桌子人都沖我直樂。

  我很窘迫,這群豪放的人讓我感到很陌生也很害怕。

  「可哥,坐我旁邊,別理這些人——全都是大灰狼!」揮又沖著大夥說,「今天你們文明點,人家還是中學生呢。」

  「揮你也過分了,到處在外邊認妹妹,連中學生都不放過。」一個噴著香煙的男人說。

  「罰!一會讓他唱三遍《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受受教育!」脆亮的嗓音再次響起。我不禁多看了她幾眼——她很時髦、很靚麗。

  見我看她,旁邊那個噴香煙的男人問我:「你認出來她是誰了嗎?」

  我疑惑。

  「咳,連大名人你都不認識——她就是向藍!」

  向藍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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