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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七


  他食指拇指輕輕摩挲她戴著「戒指」的指根,然後低下頭吻上去。

  聽人說,結婚戒指戴在無名指上,是因為無名指上有一根血管直通心臟,這說法,季棠棠一直半信半疑,但是現在,她真信了。

  岳峰的吻印上去的時候,她真的感覺,有無數細小的脈脈的暖流,從這裡出發,爭先恐後,密匝匝撞擊心室,細密的疼痛和酸澀之後,泛起無窮無盡鮮甜的後味。

  嶽峰抬頭問她:「怎麼樣,鑲的鑽夠大了麼?」

  季棠棠的視線有些模糊,她低頭去看,真的輕輕伸手過去摩挲了一下。

  過了很久,她才低聲說了句:「夠大了,太……大了。」

  毛嫂轉著手裡的剪刀,細小的紅色碎屑簌簌落下,漸漸凸顯出輪廓漸明的大紅「囍」字,剪好的那幾張,毛哥已經在貼了,踩著凳子墊著腳,一下下伸手抹平紙面上因為漿糊的起伏褶皺不平的部分。

  毛娃捧了一糖盒子的棗兒、花生、桂圓、蓮子顛吧顛吧跑過來:「媽媽,真都要撒床上嗎,不怕新被面兒弄髒了嗎?岳峰叔叔晚上怎麼睡啊,他不嫌硌得慌麼?」

  毛嫂笑:「他不嫌硌,別都撒床上,抽屜裡,櫥子裡,你都撒一把進去,桌角床底也撒兩顆,做完了岳峰叔叔會給你糖吃的。」

  毛娃歡歡喜喜哦一聲,捧著糖盒子就往院子後頭收拾好的那間房裡跑,神棍緊張地在門口踱來踱去,穿的跟外國電影裡的牧師似的,背著手正在做最後的演練。

  「你是否願意……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還是貧窮,鬼附身還是不附身,始終忠於她……」

  「不能重男輕女,生男生女都一樣;不要超生,國家政策不允許……」

  毛嫂噗地笑出來,低頭太久,脖子彎的有些累了,毛嫂伸手揉了揉,擱下剪刀站起身來:「我去看看,他們回來沒有。」

  毛哥應了一聲,滿意似的用手掌把剛貼好的囍字又撻撻平。

  毛嫂走到門口,吱呀一聲推開門。

  時過夜半,晚風都似乎和緩下來,整個古城安靜地近乎溫柔,毛嫂的唇角泛起微笑:兩人應該還在路上吧,走的快些吧,你們不急,我們都急了。

  神棍的念念有詞突然就停了,下一刻,他把腦袋探了進來:「小毛毛?」

  「嗯?」毛哥把踩腳的凳子拖到窗子邊,正踩上窗臺,「又怎麼了?」

  神棍略惆悵:「我也想結婚了。」

  「好事啊。」毛哥把手裡的囍字抖抖開,「人之常情。」

  「我們阿惠已經不在了……」

  毛哥翻白眼:那是早就不在了吧。

  「小毛毛,你覺得我能找到適合我的另一半嗎,就像小棠子和小峰峰一樣?」

  關鍵時刻,他也忘記要說「拉姆」去打掩護了。

  「能吧。」毛哥給他打氣。

  「大千世界,茫茫宇宙,總有一個女神經病適合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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