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尾魚 > 怨氣撞鈴 | 上頁 下頁
三一


  而在其他人看來,她的沉默,表示默認。

  光頭看看季棠棠又看看嶽峰,一張嘴張成了O型,反應過來之後,一拳搗在嶽峰肩上:「不是吧,你也太慫了,怎麼著也不能打女的啊。」

  嶽峰吃了他一拳,忽然就怒了:「我看她不順眼,不行啊?」

  說完一把撥開光頭的拳頭,轉身大步離開,留下屋內的一幫人面面相覷,頓了幾秒之後,苗苗拔腿追了上去。

  季棠棠沒想到嶽峰會這麼回答,驚愕之餘有些感激又有些好笑,她慢慢撐著床面站起身來,用手背碰了碰唇角——剛摔了那麼一下,好像有帶到,唇邊火辣辣的疼。

  光頭先開口,與以往的不耐煩不同,這次的態度分外客氣:「棠棠,你看這事……」

  自家兄弟打人,他總得說和說和。

  一邊說和還一邊拿眼色示意雞毛,意思是:別我一人著急啊,你也上啊,說兩句好話能死啊?

  雞毛難得和光頭心有靈犀,清了清嗓子,就要一步上前——還沒跨開步呢,身子一晃,被毛哥給拉住了。

  「你們別杵著了,讓棠棠休息。曉佳,你和羽眉在這陪著吧,出門在外,照應一下。」

  語畢連拖帶拽,把雞毛和光頭兩個拉出去了。

  光頭很是不服氣,一路上都在努力掙脫毛哥的狼爪:「哎哎,老毛子,我那是為嶽峰說話,礙著你了?這臭小子打人了你知不知道?你看季棠棠不做聲,心裡不定盤算著怎麼報復嶽峰呢。這種大城市來的,動不動就要告上法庭你懂不懂……」

  正說著呢,腦門上重重挨了毛哥一記,直被砸的眼前發黑。

  光頭還沒來得及火呢,毛哥先火了:「你豬啊,那能是嶽峰打的嗎?自家兄弟你還不知道?岳峰打過女人嗎?再說了,棠棠屋裡你沒聞到酒精味?嶽峰打她,還先拿酒精給她擦傷?他有病啊?」

  「那嶽峰……那明明就是……承認了的。」光頭有點懵。

  「所以才不對勁啊,明明不是他打的,他為什麼要承認,為什麼?」

  「莫非……有姦情?」一直被拽著的雞毛忽然就冷幽默了一把。

  毛哥徹底沒語言了,過了片刻,他給兩人下定義:「你們就是豬,兩頭豬!」

  可能是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夜晚來的特別快,由於囤了那麼多的烤串,晚飯也不用另外張羅什麼了,大家都在啃烤串,間或喝兩口酥油茶,苗苗聞不慣酥油味,和嶽峰兩個遠遠坐到角落裡,低聲說著什麼。羽眉坐在靠窗的位置,和曉佳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但明顯的心不在焉,目光明顯地往角落裡溜。

  溜了幾次之後,曉佳不樂意了,伸手叩了扣桌面:「喂喂,還惦記著呢,賊心不死啊你。」

  羽眉不自在,拿話題遮掩過去:「哪有,我就是奇怪,嶽峰好端端的,幹嘛要打棠棠啊?」

  一提到這茬曉佳就滿頭包:季棠棠從峽谷回來的時候臉上就有傷,那應該不是嶽峰打的。但是嶽峰又當著大傢伙的面承認了,這說明的確是他打的。但是不合理啊,難不成是季棠棠在峽谷的時候他追過去打的?

  曉佳覺得腦子不夠用了,明智地不去接這個茬,只是低頭擺弄手機,擺弄了一會又抬頭看羽眉:「飛機是後天的,明天無論如何都該走了。」

  羽眉愣了一下,眼神很快黯淡下去:「知道了。」

  看她這副模樣,曉佳也有點難受,伸手出去拍拍她手背:「別想了啊,反正今晚之後,也沒機會再見了。」

  羽眉的眼圈漸漸紅了:「我挺捨不得的,曉佳。」

  「有一句話問了別生氣啊,」曉佳瞥了眼遠處的嶽峰,刻意壓低了聲音,「你和嶽峰,到底到什麼程度了啊?」

  羽眉答非所問:「我想跟他好好聊聊。」

  「聊什麼聊啊,」曉佳頭疼,「人家正牌女朋友在這呢,你怎麼聊啊。」

  羽眉垂下眼簾:「反正以後都見不著了,想和他聊聊,總是不過分的。」

  曉佳呻吟一聲,腦門兒直磕在桌面上,再抬頭時,一臉的鄙夷:「如果棠棠也在樓下,我肯定不跟你坐一起,丟不起這人。」

  「棠棠這人也真心奇怪,」曉佳的話提醒了羽眉,「我覺得她一點也不像遊客。她到尕奈之後也不說去別處玩玩,見天往峽谷裡跑,峽谷裡有金子是怎麼的?」

  「人家就這性格唄,」曉佳對季棠棠的印象倒是挺好的,「你上次不是也說了嘛,沒准她是失戀了,行為比較反常。」

  羽眉嗯了一聲,想了想又好奇:「這麼反常,肯定是被人家給甩了,哎,你說什麼樣的人會把棠棠給甩了啊?」

  曉佳想了想,慢吞吞地回答:「有眼無珠的吧,我覺得棠棠挺好的,人也長的好看,我要是男的,我才不會甩了她。」

  羽眉聽的酸溜溜的:「好什麼呀,女的不能只看表面,內涵更重要,沒准她性格糟糕呢,所以才被甩了,還有啊,嶽峰好端端的幹嘛打她啊,肯定是她自己有問題。」

  曉佳沒說話,定定瞪了羽眉足有五秒鐘,羽眉讓她看的心裡發毛:「又怎麼了啊?」

  「我怎麼聽著這話醋勁十足呢?」曉佳沒好氣,「你家開醋廠的啊?怎麼到處潑醋?你說你針對苗苗也就算了,你跟棠棠較什麼勁啊?你嫉妒她被嶽峰打啊?那你也讓嶽峰揍你一頓啊。」

  ……

  臨近夜半十二點,苗苗先喊困,加上天氣冷,慣常熬夜的一干人也陸續起了散場子的意思,光頭和雞毛先把門板窗板什麼的上好,毛哥懶得挨桌收拾烤串釺子,勒令大家發揚學校裡的食堂作風,自覺自願排隊把釺子統一送交吧台,羽眉和曉佳覺得分外新鮮,嘻嘻哈哈鬧著要插隊,雞毛和光頭也有點來勁,逗著引著就是不肯讓她們加塞,一時間說說笑笑熱鬧的很,苗苗挽著嶽峰的手臂在邊上看的樂呵,不時掩著嘴笑。

  正鬧到酣處時,季棠棠從樓上下來了。

  她一下來,樓下頓時就安靜了。

  她明顯重新收拾過,整個人比先前精神很多,衣服理的熨帖,換了一條軍褲,褲腳處收口塞在高幫的登山鞋裡,鞋帶順著鞋面上的鉚釘扣綁的緊緊,這架勢,不像是夜半要休息,倒像是隨時等待號角出發。

  每個人都在看她,她卻誰都沒有看,像是樓下的熱鬧跟她全無關係,她繞過眾人直接走到吧檯面前,放了一張紅色百元大鈔在桌上,聲音不算大:「青稞酒,十瓶。」

  毛哥愣了半天,開口時,說話都打磕巴:「十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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