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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這麼連名帶姓開門見山,季棠棠想裝著不理會都不能,沉默了一會之後點頭:「你想問什麼?」

  「想問的多了。」嶽峰居然不著急了,他拖過一張椅子,背對著門慢慢坐下來,「我們一樁樁的理。我記得,早上的時候,你讓我猜過一串數字,0513,是吧?」

  季棠棠心中咯噔一聲,岳峰的精明大大超出她的意料,她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是。」

  「到尕奈的第二天,你滿大街的找人,找的是個叫陳偉的,是吧?」

  季棠棠有點沉不住氣:「你想問什麼,直截了當,不要這麼陰陽怪氣的。」

  「我就是在直截了當的問。」岳峰根本不理會她的打岔,「下午烤肉的時候,你聽說淩曉婉在這裡住過,馬上就去翻入住登記簿。我不知道你在翻什麼,所以我很好奇,也去翻了翻,就是這麼一翻,讓我發現,原來淩曉婉的生日是5月13號。」

  他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季棠棠。

  季棠棠知道他還有後話,索性一聲不吭。

  嶽峰笑了笑:「再然後我想起那個叫陳偉的,應該是住格桑旅館。所以我去了一趟格桑,翻了格桑的入住登記簿,世上事還真是巧,這個陳偉的生日,也是5月13號。」

  季棠棠還是不吭聲。

  「接著我又想起來,你差點夜不歸宿的那個晚上,是跑去格桑住的。你沒有從這裡辦退房,洗漱的東西都沒帶,就跟人家前臺的小姑娘說要住宿。住到半夜又跑回來,有這樣住宿的客人嗎?」

  「格桑的人跟我說,陳偉那天早上,要去尕薩摩峽谷徒步,去了之後就沒見回來,後來他給旅館打了電話,說是先回家了。原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奇就奇在人家告訴你之後,你並不怎麼相信,馬上就背著包去格桑住宿了——你不是要去住宿,你是想去看看陳偉住過的地方,找他留下了什麼東西,是吧?」

  「你羅裡囉嗦一大堆,到底想問什麼?」季棠棠忽然開口打斷他。

  嶽峰的臉色慢慢沉下來:「我記得那天早上,你也是一大早就去峽谷裡徒步的,從峽谷出來你就在找陳偉——你是不是在峽谷裡遇到過他,又失散了,所以你才急著找他?格桑的人告訴你他回家了,你根本不相信,是不是因為你知道他回不了家,他出事了?」

  季棠棠怔愣地看著嶽峰,在最不該恍惚的時候,她居然走神了:這幾件事情,東一榔頭西一棒,看起來全無關聯,居然真的有人,能把其中的線給穿起來。有的時候,所謂的懸案,可能也並不真的很玄,只是少了串連和發現吧?

  嶽峰又問了她一句什麼,她沒有聽清,茫然地抬頭看他:「什麼?」

  「我是問你,」嶽峰一字一頓,「你到了尕奈之後,就一次又一次地跑峽谷,淩曉婉是在峽谷裡失蹤的,陳偉也很有可能在峽谷裡出了事,你這次從峽谷出來,明顯和人動過手。這個峽谷裡,到底有什麼?」

  §食骨篇 第十七章

  「這個峽谷裡,到底有什麼?」

  季棠棠抬起頭看著嶽峰,在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場合,一味裝傻岔開話題的手段未免太過拙劣,不如單刀直入。

  「你確定你想知道?」

  「什麼意思?」嶽峰果然就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季棠棠慢慢將領口拉下,露出之前一直掩蓋的部分,白皙的脖頸之上,一道猙獰的淤青勒痕,像是條長蟲,狠狠地盤繞一圈。

  「嶽峰你看好了,」季棠棠聲音很平靜地提醒他,「不管這個峽谷裡有什麼,那都是我的麻煩。如果你不知道,那就什麼事都沒有。如果你知道了,到時候想置身事外就不那麼容易了。」

  嶽峰盯住那道勒痕看了很久,沒有立刻說話。

  如果用以前的老話說,他也算是久曆江湖了,季棠棠說的道理他不會不懂:有的時候,知道的少,煩心的也就少,不是所有的秘密都適合探聽和窺視,好奇害死貓,有些秘密,是要死人的。

  而季棠棠的秘密,一定不簡單。

  季棠棠知道他被自己說動了,她輕描淡寫地給駱駝背上加了最後一根稻草。

  「就算你自己無所謂,也多少想想苗苗。」

  果然,一提到苗苗,嶽峰的表情就變了,這根軟肋看來她是抓對了。

  「我對你來說,也就是個陌生人、外人,你真想管這事?真想管我就告訴你,你確定你要聽?」

  短暫的靜默之後,嶽峰突然就從椅子上站起身:「我不想聽了。」

  季棠棠笑起來:「聰明。」

  只是笑著笑著,她忽然就有一些心酸:自己的事果然就是狗憎人嫌到這個地步,連嶽峰都不想聽了,看來這裡是沒人想聽了。

  「那就這樣吧。」

  談話可以結束了,季棠棠低頭去拉領口的拉鍊。

  嶽峰卻沒有動,遲疑了一下之後,他很冷靜的開口:「棠棠,如果我想讓你走,你不會介意吧。」

  季棠棠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領口。

  「我不想知道你有什麼秘密,也不想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但是相對于苗苗、羽眉、曉佳,甚至老毛子他們,你這個人都太複雜了。既然你自己都承認自己是個麻煩,我不想招惹,總還有權利請麻煩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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