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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她一把抓起桌上那本關於黃金礦山的冊子:「這個是讓我參考的對吧?那我拿回去了……對了,還有沒有別的了?趙老先生,資料越多,對我越有利啊。」

  她越說越激動,忽然繞過桌子,直奔那面書櫃:「再找找看,你這滿牆的書,關於黃金礦山的肯定不止一本,咦,這玻璃上還有字,這個鎖,是這麼開的嗎……」

  從來沒見過這麼不守規矩的人,這書櫃裡放的,都是各類圖冊、編制資料、名單、帳本,哪能讓她看!

  趙觀壽疾步跟過去。

  昌東利用這一空隙,迅速蹭挪到書房門口。

  身後,趙觀壽耐性幾乎磨得差不多了,他強壓住脾氣:「流西小姐,我再說一次,你可以回去了。」

  ……

  丁柳的任務是盯住書房的大門。

  書房雖然外接客廳,但出於互不干擾的考慮,面積都很大,丁柳一直坐在正對書房門的沙發上,怕目不交睫地看會引人懷疑,故意一會唉聲歎氣一會活動肩頸,有時還低聲哼個小曲兒——那個茶水工眉頭都皺擰成了疙瘩,幾次想制止,還是忍了。

  反正這點聲音,也影響不到書房那頭,但萬一她不講理,跟他嚷嚷起來,就很難說了。

  忽然看到門扇有了動靜,丁柳頭皮一跳,大聲咳嗽了兩下提醒高深,轉身就往茶水工身邊走。

  那茶水工很不待見她:「你又有什麼事?」

  丁柳笑得眼兒媚的,聲音很低,像是也知道自己說的事兒挺沒臉的:「小哥哥,你們趙老先生喝的茶是真不錯,這麼好的茶葉,能不能包點給我啊,我們小老百姓,平時喝不到這種的。」

  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茶水工冷冷瞥了她一眼。

  丁柳回以沒臉沒皮的一笑,順勢掃了眼書房門口。

  昌東出來了,正屏住呼吸起身,他背對著門扇,朝丁柳示意了個眼色,反手慢慢把門往裡推合,以免門撞上時有聲響……

  高深也進屋了,停在離昌東不遠的地方。

  丁柳覥著臉繼續:「反正趙老先生也不會檢查茶葉斤重,你給我點唄……」

  她聲音軟糯裡帶一點點嗲,伸手去拽他衣袖:「給一點點就行……」

  沒想到這一下反而做得過了,那個茶水工實在煩她,甩手撐脫,身子就勢一轉,居然正轉向昌東那頭!

  丁柳腦子裡警鈴大作,一時間,幾乎生出把那個茶水工砸暈的念頭,昌東不及閃避,說時遲那時快,驟然側身,伸手用力拍門:「流西,你們聊這麼久了,有結果了嗎?」

  茶水工愣了一下:那兩個聊天的人進來了?

  他記得,書房裡進去的是個女的,客廳裡三個人,兩男一女,一個戴帽,一個不戴……

  高深很鎮定地和那個茶水工對視了一眼,抬頭把手裡的帽子套在了頭上,不緊不慢挪正。

  門開了。

  門後露出葉流西的臉,她伸手撫住鎖舌,不動聲色地把壓套挪回手心,說了句:「好了。」

  回去的路上,丁柳興奮極了,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東哥,好刺激啊,你不知道,我跟那個倒茶的說話的時候,心砰砰跳……」

  昌東笑了笑,伸手去握葉流西的手。

  沒握住,被她甩了,抬頭看,暮色裡,她的臉繃得跟石頭似的。

  昌東看了眼周遭的動靜,提醒丁柳:「小點聲。」

  丁柳壓低聲音,但壓不住情緒:「就是給我安排的活兒少了,我光等了,沒盡興,哎東哥,還有高深,他忽然把小帽子戴頭上,樂死我了……」

  說著看向高深,噗嗤笑出來:「你還戴著幹嘛,還給我東哥唄。」

  難得她這麼好聲氣沖他說話,這笑還是朝著他的,高深想也不想,抬手摘下帽子給她:「喏。」

  丁柳下意識伸手去接,接到一半時又縮回來:「又不是我的,幹嘛給我呀。」

  她手插進褲兜裡,昂著頭往前走了。

  高深拿著帽子,遞不出又收不回,尷尬間,回頭看昌東,看到他正握住葉流西的手腕,葉流西掙了兩下,沒掙脫,昌東手掌順勢滑下去,包住了她的手。

  走到跟前,昌東問高深:「怎麼不走了?」

  高深說:「就走。」

  他側了側身,讓這兩人先走,在後頭跟了兩步之後,又把帽子戴上了。

  不戴的話,腦袋涼颼颼的。

  回到住處,正是飯點,丁柳想問昌東這趟有沒有什麼收穫,但阿禾在,又不好開口,正低頭扒飯,忽然聽到葉流西問阿禾:「我記得你說過,胡楊城沙暴之後,趙觀壽就沒跟人動過手了?」

  阿禾點頭:「是。趙老先生以前身子挺好的,每天都會早起耍一套鷹頭棍,胡楊城那次之後,病了一段日子,我記得就從那時開始,他就不練了。」

  「那耳力目力不如以前這種話,是他自己說的?」

  阿禾有點窘:「不……不是,我們猜的,趙老先生這人,自負得很,聽不得人家說他……不行的,尤其是功夫不行,畢竟是羽林衛的頭領。」

  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小,還心虛地朝門口瞥了一眼。

  「那你們為什麼說他耳力目力不如以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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