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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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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蠍眼 第九章 他媽的,還敢耍橫,肥唐惡向膽邊生:「信不信我……」 本來想說「殺了他」的,說到一半氣短,狠話沒撂出來,即便這裡是關內,他也不敢殺人——他總要回到關外的,關外有法律體系道德準則,他不想回去了做噩夢。 所以後半句轉了風向:「那……東哥,這人怎麼辦啊?」 總不能像鎮山河一樣帶著,那可是個人,放了不甘心,殺了又下不去手。 昌東伸手拍了拍車身:「我猜,也就這一兩天,城裡的羽林衛或者方士,就會來找我們了。誰讓我們這麼顯眼呢。」 不殺不放又不想那個病弱男好過,想來想去,把人轉手是最好的法子了。 說完了,忽然想到什麼,對葉流西說:「待會跟我去一趟市集吧。」 這裡的人把城市叫「市集」,不是沒道理的,有上了規模的市集才有資格被稱作城市。 早上他和醫生聊過,雖然小揚州這些日子差不多半荒,市集也空了不少攤位,但是絕沒有癱瘓,只要付得起價錢,能買到不少東西,而且,那裡一貫是各種前沿小道消息最集中的地方。 昌東主要是想去買汽油,鐵皮車再風光,沒油也是白搭。 市集在出門往東,要過兩條街,葉流西一路走,一路擺弄口罩,覺得自己應該在口罩靠鼻子的地方剪個洞,這樣呼吸就會順暢多了。 路上沒什麼人,這是市集太過集中的弊處,昌東還是比較喜歡街邊隨時有店,畢竟方便,買什麼走幾步就是。 到了門口,覺得奇怪,一度懷疑自己來錯了:這土樓倒是造得挺大,但只開一扇小門,老話說「屋大門小掐頸刑」,意思是做生意如同被掐住脖子,不好進財——這麼不講究風水,也是少見。 門上掛花布簾子,門口坐了個人,像看門售票的。 那人抬頭看他們倆,又低頭看他們影子:「往前走點,再往右……好了,進去吧。」 掀開簾子,有一條很窄的走廊,上下左右,四壁包的都是銅鏡,照人模模糊糊,臉色都偏黃,像小孩子得了黃疸。 葉流西直覺這些都是照妖鏡,特意停下來看了看。 還好,鏡裡鏡外都是一個臉,側了身,屁股後頭也沒長出尾巴。 到了走廊盡頭,門一推,眼前豁然開朗。 真的是室內大市集,至少有四個入口,每個入口進去都是一條長街,街兩邊密簇簇的攤位,大些的攤位就地搭起棚子做分隔,雖然談不上人滿為患,但對比外頭,真是熱鬧了不止幾個檔次。 葉流西情緒明顯高漲,原本走在昌東後頭的,不知不覺已經越到了前面,還不住催他:「走啊。」 昌東笑,女人還真是喜歡逛街。 他邊走邊看。 有賣書的,攤位上張繩拉懸著地圖;有賣杯碗碟盆的,燒制得很粗糙,但一定耐用;有賣衣服的,那樣式,的確跟外頭沒什麼兩樣。 昌東覺得,關內不是不產物資,只是物資貧瘠技術落後,但這些不代表就會活得憋屈——人向來就是奇跡,習慣從無裡創有,有裡創佳,而且有些古代的工藝,今人反而複製不出,比如諸葛亮的木牛流馬,還有強悍到削鐵如泥的那些刀劍鑄造…… 葉流西忽然止步。 面前是個賣刀具的棚子。 昌東知道她看中什麼了,這攤位上的刀,大多普通,但掛在棚裡的那一把,真心不錯,尺餘長,刀柄到刀身,呈一個拉長的瘦s型,線條流暢到風騷。 也不知道用的什麼技藝,刀柄跟刀身同樣材質,像是刀身上天然長出的數根纏藤曲繞而成。 通體黑色,刀刃偏偏鋒亮,質感好到撓人的心。 賣刀的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熱情地招呼葉流西:「姑娘,儘管看,我這的刀,都不錯。」 葉流西指那把刀:「那個呢?」 「哎呦,這個不賣,貴得很,但真是好刀,」那漢子取下那把刀,又抽出一截試刀的木頭,不費什麼力氣劈下去,「看。」 看到了,刀身陷過木頭,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刀過木塊落,輕巧得像是削了塊豆腐。 這賣刀的可真刁,嘴上說不賣,一舉一動都在釣她胃口。 葉流西果然就不走了,一直跟那個人打聽價錢,昌東在旁邊聽著好笑。 她說:「如果我給你十袋米呢?一輛鐵皮車呢?一箱感冒藥呢?一台放小電影的機子呢?」 信口就來,其實她根本就沒有。 那人只是搖頭,一臉倨傲,又或許看人下菜,斷定她買不起,昌東有些反感,伸手拉她:「流西,走吧。」 葉流西頻頻回頭,依依不捨。 那人忽然說:「哎。」 目光死死盯住昌東手腕。 昌東低頭看,才發現是自己的表露出來了。 這表是x探索者軍表,當初在國外買的,買時兩萬多,這兩年應該折價了,但不磨不損,賣相又極佳,任何時候看起來,都會是硬貨。 這人眼睛倒毒。 那人嘿嘿笑:「你這個……表,可以商量。」 昌東說:「你戴?」 有些時候,東西出手,跟為寵物擇主一樣,看價錢,也看買主,不是什麼人來接盤他都肯的。 「不不不,我戴幹嘛啊,當然轉手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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