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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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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司馬道 第一章 風沙越來越大了。 昌東把帳篷收起,所有人進到車子裡,掌勺的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昌東翻出強力手電筒、面罩、夜視風鏡、都是事先按三人份備好的,還有兩件軟殼防風衣,黑色。 葉流西戴好面罩和風鏡,把軟殼拈起了看:「哪件牌子好一點?」 「袖子上有臂袋的那件……」 她拿過來穿上。 昌東看了她一眼,葉流西真是挺顛覆他的認知的:從前帶隊,他挺煩那些先己後人的人。 但對她,他好像都習慣了。 葉流西拿圈繩把頭髮攏起,示意了一下掌勺:「他呢?帶還是不帶?」 「留下吧,車上比較安全。」 葉流西想了想:「要麼帶上吧,如果這趟出去能發現皮影棺和灰八的屍體,也許他現場受點刺激,能說出點新東西。」 昌東猶豫了一下,覺得這樣挺殘忍的。 葉流西總有歪理:「反正他都傻了,再嚇傻點也沒差別,說不定歪打正著,負負得正,又嚇正常了呢。」 下了車,昌東帶路,葉流西綁了掌勺的雙手,拿繩子牽著跟在後頭。 掌勺的比較喜歡昌東,他話不多,也從來不對人講重話,葉流西不一樣,她沒什麼耐心,稍有違逆,一瞪二罵三踹,掌勺的被踹了兩次之後,老實得跟圈養的雞似的。 昌東努力回憶那一晚跟蹤灰八時走過的路線,且走且停,手電筒一遍遍在沿路的土台半腰處逡巡:如果沒記錯,灰八他們當日,是循著記號走的。 又一次手電筒光過去,昌東忽然看到一個刷在土臺上的紅漆箭頭。 他心裡一跳,脫口說了句:「出現了。」 豁牙撤走的時候,明明跟他說「記號都沒了」。 葉流西嗯了一聲:「那跟著走吧,看看那個皮影棺還在不在。」 昌東也是這想法。 三人繼續循著方向走。 掌勺一路都不吭氣,只中途忽然賴在地上死活不走,葉流西踹了他兩腳也不奏效,葉流西沒辦法,喊昌東幫忙,把掌勺往前拖拽了十來米遠——大概是在地上磨得太疼,掌勺又乖乖爬起來自己走了。 再走了一段之後,昌東覺得有些不大對: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過記號了。 葉流西也是同樣的疑惑:「那天晚上,我們跟蹤灰八,沒走這麼久吧?」 昌東看表,那一晚跟了半個多小時,但現在,走了近一個小時了。 他仔細回想這一路,忽然盯住掌勺:「剛剛他耍賴不走,是多久之前?」 「十五……二十分鐘這樣吧。」 「往回走,應該就在他耍賴的地方。」 果然,往回走了一段之後,掌勺再一次撒潑,這一次鬧得更厲害,抱著昌東的腿死活不放,昌東手電筒打向前方,還能看到不遠處剛剛拖拽掌勺時留下的那一行長道子。 等他好不容易擺脫掌勺,葉流西已經在那裡看了很久了。 眼前的土台分佈跟那一晚幾乎完全不同,昌東覺得奇怪:「是這兒嗎?」 葉流西拿手電光示意了一下地上:「是。」 昌東看到一個長方的凹印。 沒錯,這樣的鹽鹼地,或許很難留下腳印,但那天晚上,皮影棺重重落地,以棺材的重量,留下的凹痕會像車轍印一樣,長時間內很難消除。 昌東閉上眼睛,以這個凹痕為方位基準,腦子裡勾畫出那一晚棺材的位置、人員的站位、以及灰八三個人屍體的擺放處。 他再次睜開眼睛。 那一晚被挖開的雅丹壟堆,現在非但已經恢復完整,而且形狀發生了改變:先前是個塔型,現在像個蹲伏的獸身。 灰八他們的屍體處,原先是空地,現在是小型的雅丹土台,和就近的雅丹連綴在一起,臃腫但平常。 難怪他和葉流西經過時沒有認出來:土台的形狀和路道寬窄都已經變了。 但掌勺不同,他知道「八爺被埋了」,親眼見過這裡變了樣,知道又到了可怖的地方,所以死活不願意再走。 昌東沉吟了一下,走到多出的那個小型雅丹的綴結邊緣處,拿手電的底側朝著檯面上狠狠砸擊,掌勺避得遠遠的,忍不住朝這頭看。 葉流西奇怪:「你砸什麼?」 「我記得,當時靠牆放著有鐵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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