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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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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冷場,時間也不早了,灰八催大家趕緊把鋪位收拾出來,昌東只得叮囑肥唐捱過今晚再說:這大帳人多,你就往人群最中間擠,真出什麼事,也是別人先遭殃。 交代完了,掀開帳門出來,忽然聽到葉流西說話:「可憐哪,好心沒好報,苦口婆心說那麼多,沒一個人聽。」 昌東轉頭,看到她正倚在門邊,受傷的那只腳虛搭在另一隻腳背上,眼梢微吊,似笑還嗔的,怕是故意守在這看他笑話的。 「我是沒能勸走他們,你有更好的辦法?」 「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請他們來的。」 今晚上,好像人人都牙尖嘴利,就他嘴笨。 昌東轉回正題:「帶上手電筒,去肥唐出事的地兒看看吧。」 手電筒光裡,一道十來米長的拖拽痕跡,筆直。 除此之外,別無異樣。 那股拽力一定大且突然,否則肥唐會不斷在地上掙扎,痕跡扭曲如有了身孕還要拼命挪爬的蟲子。 葉流西蹲下身子,伸手在地面上叩了叩。 地塊堅實,不管是什麼怪東西,一定不是從地下出來的。 她抬頭看昌東:「你怎麼看?先說好,別什麼事都往鬼身上推,它要真有那能耐,早統治地球了。」 昌東用手電筒把周圍照了一圈:「肥唐腳上的勒痕,粗細來看,像繩子,但繩子不會自發做這事。」 葉流西想了想:「如果是蛇呢?」 昌東沉吟了一下:「羅布泊有蝮蛇,但是又細又短,肥唐再瘦,也是百十斤的分量,蛇沒這個力量把人拖那麼遠。」 那就是沒頭緒咯?葉流西把手電筒的撳鈕推上又關,看光柱起了覆滅,反復幾次之後,忽然冒出個念頭:「那這樣……」 她走開幾步,站到空地中央,兩腿和雙臂都張開,整個人像瘦且變形的「大」字,頭一仰,頭髮在風裡亂揚:「管它什麼東西,能找上肥唐,也能找上我,如果它也來拽我一下,我大概就知道是什麼了。」 風那麼大,推得她身子站立不定,昌東讓她設想得頭皮發麻,緊走幾步拽住她胳膊:「別胡鬧,上次它是停下來了,所以肥唐沒事,萬一這次不停呢,白龍堆這麼大,誰知道會把你拽到哪去?」 葉流西說:「那這樣。」 她站到昌東對面,想了想又往前邁了一步,和他隔了約莫半步遠:「你身體反應速度怎麼樣?如果這個距離,我突然間飛出去,你能迅速抱住我嗎?」 昌東點頭:「能。」 「我也能。我們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它可能相中你,也可能相中我,那這樣好了,我們不要落單,如果你中招,我會抓緊你,如果我中招,你也要抓住我——這樣就不存在誰找誰的問題了,石頭砸下來,咱們各頂一半,怎麼樣?」 昌東說:「你這個人,玩得太瘋了,你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嗎?」 他恐怖片沒少看,想像力也還算豐富,總結經驗是人要想活命,膽子還是小一點好。 就比如現在,肥唐一定比他們安全。 葉流西說:「怕啊?怕就站一邊。」 「站一邊了,誰抓住你啊。」 葉流西笑起來,伸手想理頭髮,剛理完又全亂了。 風好大,刮得人睜不開眼,昌東低下頭,伸手壓住帽檐,怕它飛了。 兩個人,就這樣在深夜的大風裡面對面站著,開始時還不覺得,站久了就覺得有些不自在,離這麼近,互相都沒法無視,但又沒什麼可聊的話題。 又一陣大風狂卷而過時,葉流西吸了吸鼻子。 昌東問她:「冷嗎?」 「冷。」 冷也沒辦法,他穿的也不多,儘量幫她擋風了,但這裡八面來風。 過了會,葉流西又開口。 「早知道,我們應該穿得厚點。」 昌東說:「也是。」 但誰也沒回去穿外套,穿了再來,顯得蠢。 …… 又過了會,昌東抬腕看表,錶盤是夜光的,已經12點過幾分了。 葉流西盯著錶盤看:「感覺今晚好像不會再出事了。」 昌東說:「我也覺得。」 誰也不提先走的話:走了,一無所獲,這一晚白凍幾個小時,顯得蠢。 …… 再一次看表,12點過半。 營地裡,大概早就睡得呼哈一地了。 葉流西說:「其實有時候,你越怕的事越會發生,越盼的,反而不會發生。」 昌東說:「沒錯,這叫墨菲定律。」 …… 快一點的時候,兩個人回到車裡。 身子差不多都凍得麻木了,車門關上,反而瑟瑟發抖。 昌東給葉流西遞了感冒藥,葉流西幫他擰開了送藥的礦泉水。 兩人都沒提受凍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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