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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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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好像比剛剛更大了,整個帳篷呼啦往一側歪。 燈泡有點跳,灰八轉頭過去罵:「不會把插頭插緊嗎?」 話音未落,燈泡就跳掉了。 帳篷裡響起一陣鼓噪似的噓聲。 黑暗中,昌東說了句:「可以啊,都混上冊子了。」 葉流西回答:「嫉妒啊?」 畢竟「沙獠」是你,常走線的也是你,但上冊子的是我。 昌東笑笑:「能讓這些人忌憚,你得回想一下,自己到底是什麼角色……老實說,你今天從車窗裡出來的姿勢,很囂張啊。」 也很熟練。 比起灰八,她更像劫道的。 §第二卷 玉門 第八章 帳篷裡罵娘聲一片,這些人長期依賴發電機和電燈,沒什麼實用的應急裝備,昌東瞧不上他們,也沒有把營地燈拿出來共用的意思。 幾道手電筒光在大帳裡亂竄,有人猛敲發電機的大鐵殼子,過了會,灰八大罵:「頂個球用,天亮了再搞吧。」 然後打著手電筒過來:「離天亮還早,幾位還趕夜路嗎?不嫌棄的話,就在這休息一下吧。」 時區的關係,這兒天亮比北京時間要遲很多,荒漠戈壁本來就忌諱趕夜路,更何況外頭沙塵暴還刮這麼猛。 昌東起身去車裡把地墊和睡袋拿進來,這帳篷擺大通鋪,十幾號人見地就躺——雖然不講究,男女畢竟有別,他把地墊鋪到角落裡,讓葉流西靠著帳篷邊睡,自己隔了段距離睡她身邊,算是分擋,再旁邊是肥唐。 躺下之後,吵嚷聲漸小,大通鋪睡前必經階段,總會還有一小陣子夜話。 肥唐像蟲子一樣,帶著睡袋向昌東身邊挪動,忽然躺進賊窩裡,他有深深的不安全感。 昌東一偏頭,感覺肥唐的呼吸都能噴他臉上,心裡嫌棄,訓了句:「睡過去點。」 肥唐不動了,過了會小心翼翼,壓低聲音問他:「東哥,你說我西姐,是不是很有來頭啊?」 「說不好,早讓你別惹她。」 肥唐說:「我也覺得了。」 灰八這樣的,手下有人、有車、還有傢伙,居然都對她客客氣氣的,這讓肥唐迅速推翻了攜獸首瑪瑙整容潛逃的設想,換位思考一下:別人要是偷了他半個香港,他不得拼了血命追去報復?而且葉流西顯然已經對他印象不好了,不然也不會遭劫時說出「把肥唐扔了」這樣的話。 原本以為無人區就是沒人、少水、缺肉吃,現在接二連三遇上事才知道傻眼:前路堪憂,能不能囫圇著出去都是問題。 是真英雄要能屈膝,識時務方為俊傑。 「那我現在好好表現還來得及嗎?」 肥唐還真是鑽營功利到近乎實在,昌東說:「那看你求什麼了,你要是求一路平安呢,你老實,她也不會去整治你……」 正說著,灰八忽然說了句:「哎,那個……我忘說了,幾位,晚上如果有什麼動靜,就當沒聽見好了啊。」 葉流西回答:「那怎麼能行,萬一有人偷東西,開了車跑,我也當沒聽見?」 灰八正斟酌著該怎麼說,角落裡有個沙啞的聲音響起來:「這旮旯邪門呢,尤其是大風沙的晚上。」 又有個聲音吃吃笑著接口:「就是鬧鬼。」 這倒新鮮了,頭一次聽到有人說「鬧鬼」的語氣,跟說「明天要出太陽」一樣稀鬆平常,昌東欠起身子:「什麼意思?」 那些人七嘴八舌回他。 「刮大風的時候,你聽,嗚嗚的,鬼在哭哩。」 「嚇死個人咯,那個聲音,就在我頭頂上,大家要死閉著眼哈,莫睜,就當聽不見,睜了就完球了……」 昌東說:「你們住在雅丹群裡,雅丹不一直都是這樣嗎,因為土台的形狀太離奇,風吹過來,氣流在裡頭遇阻迴旋,就會出怪聲,這跟吹笛子、吹塤,一個道理。」 一時靜默,灰八說:「嗐,你跟他們講這玩意兒……」 他對手下這幫人太瞭解了,有內地混不下去過來打苦工的,也有當地放牧的,好多人認識的字不超兩位數,科學道理遠不如鬼故事來得淺顯易懂深入人心——有時候偷吃別人兩塊肉,也要往鬼身上賴。 果然有人不服氣:「我還在晚上見過鬼火呢,還有白光,刷的一下,也風吹的?」 昌東說:「這裡跟別處不一樣,土台裡很重的鹽分,磷、鉀微量元素也多,有時候風大,相撞起來產生反應,深夜裡就會有白光閃爍不停,這種現象,在白龍堆更常見……」 葉流西覺得他是白費力氣,低聲說:「較這真幹嘛?反正也聽不進去。」 果然,那些人嗤之以鼻,並不給面子,那個沙啞的聲音又起,冷冷的:「我不曉得你們這些外地人的科學道理,我祖上三代都住這噶,說得跟你不一樣。」 昌東笑笑:「你們是什麼說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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