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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〇


  ——二火有男朋友?那得哪輩子啊?

  這是一萬三。

  霍子紅好整以暇地理理衣裳,不緊不慢地出門,身後留下個沸反盈天的攤子,炎紅砂炮口已經轉向一萬三了:「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那得哪輩子』……」

  年輕人啊,還是太嫩了點,不清楚老一輩的實力,這招一箭三雕,三棋兩子,局勢就向著她想的方向發展而去了。

  ——她對羅小刀是滿意的,卻捨不得木代嫁的那麼快,希望拖得一時是一時,又怕夜長夢多,所以,先「訂婚」。

  ——這園子裡,一花獨綻不是春,百花齊放才熱鬧,光木代和羅小刀談戀愛有什麼意思,其它人也該活躍起來嘛,先拿紅砂下手,好姑娘理當有人愛,羅小刀要是想早日娶到木代,自然會為紅砂上心,精心幫她物色。

  ——木代和羅韌,看起來對酒吧都不太上心。紅砂一口答應不外嫁,會給她招個「上門女婿」。這樣多好,酒吧會有靠譜的人接手經營,她也等於是給木代立了一門子親戚,小丫頭是她從孤兒院「撿」來的,早些年那麼孤,可是這以後,她要讓她不孤,身邊永遠都熱熱鬧鬧。

  第二天早上,毛哥起來打掃後院,看到神棍蹲在門口做手工活,拿了把錐子,在皮帶上往裡又多錐了好幾個孔。

  可憐見的,再系上時,腰都細了一圈。

  毛哥心說,堅決不能動搖,不能被敵人的賣慘打動,要做咬定青山不放鬆的勁松,任爾東西南北風。

  打掃完了,進廚房吃早飯,無意間回頭一瞥,看到神棍正低著頭打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毛哥覺得有些不妙。

  這不祥的預感很快成真,早飯才吃到一半,嶽峰就打電話過來了。

  神棍此人,是慣會把朋友分門別類排座次的,座次榜按性別區分,在男性友人名單上,論重要性,毛哥只能排第二。

  排第一的,是嶽峰。

  岳峰問毛哥:「你虐待神棍了?」

  媽的,為了幾個剛認識的朋友,居然把他上升到「虐待」的層級了,毛哥氣不打一處來。

  嶽峰笑:「不就幾間房麼,值當的嗎?算我的。」

  毛哥說:「你站他那邊是嗎?」

  邊上的毛嫂噗的笑出聲來:這情形,經常在毛哥、岳峰和神棍之間發生,老大不小的人了,爭執起來,居然也跟幼稚園過家家的小孩兒一樣斤斤計較著你到底幫誰、站誰一邊。

  嶽峰不站隊:「我是怕他餓死了,你跟他較個什麼勁,你有家有口有兒子,小日子過的滋滋潤潤。他呢,一年到頭頂風冒寒地在偏地頭轉悠,饑一頓飽一頓,也就到了你那才能過幾天舒心日子,擺個譜當個大爺,你就讓他當唄。」

  毛哥不吭氣了,想了想,覺得嶽峰說的也在理。

  掛了電話,他一聲長歎,說:「上輩子欠這孫子的。」

  說完,起身盛了碗米粥,又拿瓷碟裝了幾個花卷,給神棍送過去。

  推門進屋,神棍正在跟羅韌打電話。

  ——下周才來?也行,把那些零碎的事情了結了也好。

  ——對啊,我邀請了小口袋的大師兄啊。

  ——方便,怎麼會不方便,我都說了,打個招呼的事兒,他可歡迎了,人就在跟前呢,一個勁催我讓你們早點來……

  話說這麼大,也不怕閃了舌頭,毛哥在邊上做了個「啊呸」的動作。

  神棍臉色忽然遲疑了一下:「跟他說什麼,跟我說就行,我……」

  估計沒拗過,過了會,期期艾艾把手機遞過來。

  毛哥翻白眼:「幹嘛?」

  神棍陪著笑:「小毛毛,他說要跟你道謝呢,你……你說話要客氣點啊。」

  毛哥端足了架子,慢條斯理接過電話,很不客氣地「喂」了一聲,「喂」的神棍膽戰心驚。

  羅韌說:「是毛哥吧?」

  「是這樣的,我們這邊人不少,去了估計也不止一天兩天,雖然神棍說跟你是朋友,但親兄弟還明算帳,何況你是開門做生意的,所以這便宜呢,我們也不想占。」

  毛哥有點意外,嗯了一聲,邊上的神棍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

  「跟神棍提過一次,他說我們太見外。所以我是這麼想的,你自己知道就好,我們承他的情,房錢也要跟你結的明白——只是這事,你就別跟他講了。」

  毛哥說:「不用謝,神棍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們來,我歡迎的很,不麻煩。」

  神棍的眼睛瞪的溜圓,直到電話掛斷,他才反應過來,喜的合不攏嘴。

  ——「小毛毛,我就知道!關鍵時刻,你絕對不掉鏈子的!」

  ——「裝的二五八樣的,小樣兒,害得我白餓了好幾天!」

  ……

  毛哥去到前臺,跟毛嫂核了一下下周的房間,把幾間位置採光都不錯的給空了出來,包括那間「峰棠間」。

  毛嫂嫌他無事忙:「早答應他,不就沒這麼多事兒了嗎,互相抬什麼杠啊。」

  毛哥呵呵笑起來。

  他對神棍新交的朋友,起了興趣了。

  想著:還真是挺上道的。

  倒不是因為羅韌主動提要給錢,而是因為,他腦子清楚,知道人情世故,也知道替人著想,居中轉圜,不讓任何一方難做,也不貪這種錢上的便宜。

  這樣的朋友,他覺得值得交。

  毛哥去到客棧大門外,對著高起的日頭做了個擴胸伸展,又深吸一口氣,古城的空氣清冽乾淨,帶洗肺的涼。

  門前的青石板道上,踢踏踢踏走過一個佝僂著腰,端著飯盆的老頭,頭臉都包著麻布,六十來歲年紀,腋下夾根竹竿,竿頭上套旗子,旗子散開半幅,上頭寫了「算命」兩個字。

  這是葛二瞎子,早些年在古城擺攤給人算命,後來消失過一陣,再出現時,就是這樣,頭臉永遠包著布,從不給人看臉,有人私下嘀咕過,說是他臉上不知道叫什麼東西給咬過,傷疤翻的一道道的。

  毛哥掏出皮夾子,抽了張五塊的出來:「葛老二,這呢。」

  每次見到葛二,他都會給點錢,不多,取個幫襯的意頭,都是長住古城的,雖然沒交情,到底臉熟。

  葛二過來接了錢,像往常一樣,說:「老闆好心人,謝咯。」

  §番外卷 第3章

  要下周來,也好,有充裕的時間做準備。

  壓箱底的證婚燕尾服被翻了出來,央毛嫂洗了,又細細熨燙,毛嫂是居家型女人,關注點難免偏移,拈著布料皺眉說:「網上買的?這料子品質不行啊,過了水都沒型了。」

  神棍強調:「品質都是虛的,關鍵是意義!意義!」

  熨好了,掛在床頭,早中晚三次行注目禮。

  又開始打草稿寫書,草擬書名《玄異記之七星謎團——凶簡解密》。

  並且鄭重通知毛哥,這一趟要寫的內容比較重要,必須對外保密,希望毛哥等人自我約束,不要窺探他的手稿,更加不要對外洩露。

  毛哥回答:「我呸!」

  神棍上一次出的書叫《二十年目睹之奇聞異事》,非法出版物,無書號,出門右拐列印店自印成書,由嶽峰贊助,首印五十本,然後嶽峰認購了三十本,剩下二十本由毛哥「搶購」,至今堆在床底。

  不過毛哥覺得,這一次,神棍的銷量應該會有所提高,畢竟他又多認識了幾位元朋友。

  空閒的時間,神棍逮著機會就跟他擺忽那幾個人,尚未謀面,毛哥已經聽熟了。

  ——小口袋,很好玩的,特別尊敬我,在我心裡排……第三,排在我們小棠子和阿惠的後面。她功夫很好的,是正宗學武一脈,她來了我讓她爬牆給你看,嗖的一下,就爬上去了。

  ——她忙她師父下葬的事去了,過幾天才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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