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尾魚 > 七根凶簡 | 上頁 下頁 |
二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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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羅韌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菲律賓人大多是馬來人種,並不是不好,但跟羅韌的審美差的很遠,青木他們追問過他喜歡什麼樣的,逼急了,他就把聘婷的照片扔出去:「這樣的。」 難怪尤瑞斯說他會喜歡,吧台的那個女子,眉目間八成像中國人,但膚色氣質,又帶東南亞的熱力妖冶風情。 驚豔的漂亮,穿高開叉的銀色晚禮服,盤發,兩邊各墜下蜷曲的絲縷,慵懶優雅。修長優雅的脖頸,鑽石項鍊,金粉的眼影星光璀璨,飽滿的紅唇一如豐潤玫瑰。 和這酒吧格格不入。 羅韌奇怪:「哪來的?」 尤瑞斯聳肩:「不知道。富商的姘頭、大梟的情人,都有可能。」 誰都不是傻子,更何況這裡是棉蘭,幾道街以外就會有搶劫、械鬥,乃至爆炸,誰也不信這種酒吧,會出個公主。 居然連上前搭訕的人都沒有。 羅韌也沒有,坐了角落的檯子,要了酒,自斟自飲。 飲到中途,那女子自己過來,一撩裙擺,在他的身邊坐下。 主動跟他說話:「這酒吧裡的男人,要不然是有伴,要不然是在挑逗舞女,只有你是一個人,居然也不為我買酒。」 羅韌說:「你一身的珠光寶氣,普通人也不敢靠近的。」 那女子笑:「我覺得自己生的漂亮,和朋友打賭,到酒吧來會被好多人搭訕。結果無人問津,馬來舞女都比我搶手。」 「你換一身裝束,穿吊帶、熱褲,頭發散下來,滿場的男人都為你瘋狂。」 那女子聽的眼睛發亮:「你等我。」 羅韌看到她拽了個舞女,在角落的暗影裡討價還價,解下耳朵上的耳環,又脫下脖子上的項鍊。 那舞女接了,喜滋滋的,帶她從後門出去。 再出現的時候,她真穿吊帶、熱褲,長髮波浪樣散著,頃刻間就眾星捧月般成了全場的焦點。 但她不接受任何人為她買的酒,指著羅韌說:「只喝他送的。」 滿場起哄,以尤瑞斯和青木吆喝的最為大聲。 她指名要點北極光,但調酒師不會,於是她自己動手,調好之後說:「要關燈才好看。」 酒保很配合,四下拉了燈,她端著那杯雞尾酒走向羅韌。 難怪這酒叫北極光,她緩緩走近的時候,杯子裡流光溢彩,璀璨的像銀河星雲。 羅韌沒拒絕,慢慢喝光,說:「說好了我請你的,結果是我喝。」 她說:「你也可以送我別的啊。」 亮燈的時候,羅韌送了她一朵玫瑰。 …… 木代聽的怔住,過了會鬱鬱寡歡地笑,說:「羅小刀,你不該給我講這個。」 「再然後,她就不見了,她什麼時候走的,誰都沒留意。」 還講,木代把臉偏向車窗,車窗的影像裡,她的表情有幾分慍怒:「不聽了。」 「尤瑞斯他們還在尋歡作樂,我卻覺得是神奇的邂逅。於是我從酒吧後門出去找那個舞女,我記得,她用鑽石耳環和項鍊,向那個舞女換了那套普通的吊帶和熱褲,我想幫她把首飾贖回來。」 木代懊惱地把腦袋撞在車窗上,還講! 「那些舞女生活清苦,大多就近住在酒吧後頭的木板屋裡,我去過很多次,也算熟門熟路,於是我一邊叫著她的名字,一邊推開木門。」 「屋子裡衣服扔了滿地都是,那個舞女死了,躺在床上,中了兩刀,一刀割喉,一刀開膛,血流了滿地都是,我進去的時候,血還在從床上往下滴。」 滴答,滴答,而屋子外頭,隱隱還能聽到酒吧的嚷樂聲。 一股寒意從木代的脊背升起。 羅韌笑起來,開始輕笑,繼而大笑。 「你是不是像我一樣,起初也以為,她是個用鑽石首飾交換衣物的可愛姑娘?」 不是的,她笑盈盈的跟著那個自以為占了便宜的舞女進了房間,要了她的命,然後不緊不慢的挑選衣服,換好,若無其事地進了酒吧。 羅韌沖到門外,扶住門框嘔吐,那杯片刻前驚豔如星雲的北極光,此刻是酸、臭、叫人思之欲嘔。 「我一句玩笑話,害了個無辜的人。」 木代不說話,過了會,她擰開手裡的水,問他:「喝水嗎?」 羅韌搖頭,眼前的路長的望不到盡頭,車燈的光永遠沖不破黑暗。 「那個女人就是獵豹,沒有人能從獵豹手上拿走她的東西,不管是鑽石首飾、金錢,還是眼睛。」 拿走的人一定會付出代價,哪怕是……很久以後。 車子裡,又一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木代開始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恨不得下一刻就是清晨、九點,已經到了楚雄,接到了曹嚴華。 不想讓羅韌再去回憶。 她輕聲說:「要麼就不要講了吧。」 羅韌笑了一下:「一鼓作氣吧,這個時候不說,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勇氣再說。」 「那之後不久,我們又有幾次漂亮的仗,幾次下來,我成了無形中的領頭——私人武裝就是這樣,沒有指派,沒有規定,一切靠實力說話。」 「好的地方是身價水漲船高,不好的地方是槍打出頭鳥,成了對方的眼中釘肉中刺。」 「有一天,很緊急的,接到一樁生意。棉蘭帝國酒店,二十三個人質被綁架,都是外國遊客——說遊客也不確切,棉蘭很少遊客,二十三個人,大多是因公因商,所以酬金很高。我們出動的也迅速,幾乎是把對方堵在了酒店裡。」 一場槍戰,激烈交鋒,連手榴彈都用上了,綁匪押著人質,從一層大堂退到二層,又退到三層。 這次綁架,背後的人物是獵豹。 羅韌讓人很快找來酒店的建築結構圖,考慮攻防的佈置,正安排誰留守誰從高處破窗的時候,二樓忽然傳來密集的槍響和人質的慘叫。 後來才知道,綁匪和獵豹取得了聯繫,獵豹說:「綁不回來,也不能留給別人賺錢啊,我心裡會不痛快。」 所以,一個不留。 「聽到槍聲之後,我就覺得不妙,所以和青木兩個破窗,其他人強攻,破窗進了三樓樓層之後,走廊上已經是屍橫遍地,又出奇安靜,綁匪顯然已經各自在暗中隱蔽,一場惡戰是免不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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