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尾魚 > 七根凶簡 | 上頁 下頁 |
一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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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與此同此,一個巨大的黑色蜂巢,從遠處被狠狠拋擲過來,落地時嗡的一聲,曹嚴華百忙中回頭,看到黑色的蜂群振翅飛出,像成片的黑雲,向著這裡急掠而來。 娘哎! 慌不擇路,連磕帶絆,倒地就滾,混亂中只聽到其它人尖叫,這叫聲忽東忽西忽近忽遠,也不知道到底在哪兒,耳邊嗡嗡聲不斷,忽然間脖頸一痛,知道被蟄,嚇的魂飛魄散,跑的更快了。 常識他懂,馬蜂會蟄死人的,死了也就算了,死狀那麼難看,下到地下,祖宗都不認他了! 正跑著,身子忽然一輕,有只毛茸茸的手,拎起了他的衣領來。 野人! 木代起先是和炎紅砂跑在一起的,混亂中聽到炎紅砂尖叫「爺爺」,然後手一滑,炎紅砂就掙脫了。 木代想拉回她,但是一回頭,眼前鋪天蓋地的黑雲,嚇的腿都軟了,張惶中,一萬三拉住她,尖叫:「跑啊!」 倉促間兩兩同路,也忘記了是什麼時候分開的,好像是一萬三腳下一絆,從邊上滾了開去,而她慣性還在前沖,沖了幾步,忽然發現下頭就是陡坡,收步不及,身子一倒滾了下去。 刹那間天旋地轉,只覺得馬蜂也跟下來,耳邊都是嗡嗡聲,到最後撲通一聲,像是落入水中。 不是水,是這兩天下雨,在山凹裡彙聚成的溝澗,只半米來深,木代趴進水裡,死死憋著氣。 蜂聲就在頭頂,隔著一線水面,嗡嗡,嗡嗡嗡。 炎紅砂掙脫木代,想去找炎老頭。 但蜂群已經撲過來了,她尖叫著向前跑,耳後、脖頸一陣刺痛。 忽然間,有衣服兜頭照臉把她遮住,她聽見羅韌的聲音:「過來!」 羅韌把她拽到身後,隔著衣服,她看到火光,忽然反應過來:是他們帶的火把。 火焰呼呼的左右搖擺,在身前掄開密不透風的圓,羅韌拽著她疾走且退,她就這樣頭上蓋著衣服,隨著羅韌跌跌撞撞地走,腦子裡只一個念頭。 爺爺呢?我爺爺呢? 終於停下來,馬蜂的嗡嗡聲已經聽不見了,頭上的衣服被人掀了去,炎紅砂愣愣站著,看到火把插在地上,羅韌迅速用衣服包住頭,兩個衣袖在腦後打結,只剩眼睛在外頭。 羅韌指她的腳套:「脫下來,給我。」 炎紅砂趕緊脫了,羅韌用腳套纏住手臂,把手也包了進去,又吩咐她:「你在這等,我要回去找木代她們。」 木代她們…… 炎紅砂驀地反應過來:「木代他們呢?」 「不知道,當時一片亂,每個人都在跑,跑的方向也不一樣,馬蜂鋪天蓋地的,我沒看見木代去哪,也沒看見你爺爺。」 又問炎紅砂:「蟄的厲害嗎?」 炎紅砂說不清楚,她只記得,那個時候,耳後脖頸一陣疼,但現在,都麻木的沒有感覺了。 羅韌說:「你自己檢查,蜂毒嚴重的話會死人的。萬一疼的厲害,你就用自己的尿在傷口塗一下。」 炎紅砂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啊?」 羅韌說:「我沒跟你玩笑。」 他拿起火把,很快離開。 炎紅砂坐在原地,戰戰兢兢地等,羅韌一走,這裡好像就陰森可怖起來,炎紅砂不安的,左看看,右看看。 周圍,總像是有聲音,總像是有暗中窺視的眼睛,樹葉在頭上響,她好多次疑心,總覺得一抬頭,就能看到那個黴爛的掃晴娘。 羅韌終於回來了,一個人回來的。 炎紅砂迎上去,不敢先開口問他。 羅韌說:「蜂群散了,周圍我看過,沒有屍體,也沒找到一個人。」 炎紅砂嘴唇囁嚅著,眼淚蓄在眼眶裡。 羅韌說:「好消息是,應該沒被馬蜂蟄死,蟄死的話,屍體應該就在附近,壞消息是……」 「那一帶,有野人的腳印,野人出現過,但是它可能中途上樹了,單從地上的痕跡,沒法追蹤。」 炎紅砂哭起來,說:「我爺爺一定死了。」 野人出現過,它可以不傷害木代和曹嚴華他們,但一定不會放過她爺爺。 曹嚴華醒過來了。 醒之前,做了個美夢,夢見鳳凰樓開張,門口圍了一堆人,鄭伯拿著話筒大聲宣佈:「下面,有請曹總為我們鳳凰樓開張剪綵!」 曹嚴華看到自己紅光滿面,樂的嘴都合不上,一手托著大紅花球緞帶,另一手舉一把金剪刀。 有記者把鏡頭對向他,喊:「曹總曹總,看這裡!」 他咧嘴一笑。 下一秒,照片就呈到眼前了,一切都好,唯獨那張臉,像面盆一樣大。 他發怒:「這什麼狗屁拍照技術!」 不對,湊近了細看,這張臉怎麼那麼腫呢? 嗡嗡,嗡嗡嗡,夢魘一樣的聲音,他看到,有只馬蜂,振動著翅膀,從照片裡飛出來了。 馬蜂! 記憶像放出的閘水一樣迅速回流,曹嚴華一驚而醒,醒的時候,腿蹬到什麼,軟綿綿的,像是個人。 他抬起頭,眼睛本來就小,現而今被蟄的,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線了。 就著那一線的光景,他看到,趴在那兒的是…… 曹嚴華大驚失色,撲過去晃他:「三三兄,三三兄,你醒醒啊,你怎麼也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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