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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那……面試的時候我要注意些什麼啊,我是實話實說呢,還是要裝一下?」

  「是什麼樣就什麼樣,又不是給你金山銀山,犯不著犧牲演技。如果你沒看上他們,兩字,走人。人嘛,得把自己當回事兒。」

  木代忍不住想笑,過了會,想再問些什麼,轉頭一看,鄭明山呼哧呼哧的,已經跟周公會上面兒了。

  循著位址找過去,居然是在昆明有名的景點大觀樓附近,那一片區有一排極為高檔的私家會所,每個會所都自帶大片草坪,名字起的古韻悠悠,屬於普通人望而卻步的地方。

  鄭明山拎著塑膠袋,踢踏踢踏往裡走。

  好大的門面,富麗堂皇,那是什麼風格?巴羅克式抑或哥特式?木代不懂,只知道肯定是西式風格就對了。

  她打量著高聳的建築輪廓,心裡忐忑,步子都邁小了幾分。

  鄭明山回頭:「任何時候,氣勢都得有,他住個豪宅你就怯了?你管他什麼房子,還不都是土燒的磚砌的!」

  木代不好意思的笑。

  鄭明山到門口摁鈴,有個負責灑掃的阿姨出來開門。

  進門就是好長的一段走廊,走到盡頭,目光所及,木代先是一愣,鄭明山也笑,回頭看走廊說:「好傢伙,藏的這麼嚴實!」

  眼前是個四合院一樣的門面,抱鼓石、拴馬石,半開的錨釘大門,門環搭著叩鐵,把上還綴著縷兒。

  直白的說,屋裡有屋,西式的外牆門面,藏了一古色古香的宅子,只有進來的人才得以窺端倪。

  鄭明山招呼木代一起進去。

  裡頭的景別致,但無非中式庭院,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堆疊的假山、借景的如意窗和寶瓶門,右手邊有口上了蓋的井,蓋子太大,明顯跟井口不合。

  稍遠些還有一口水齊了沿的缸,水面上浮一朵蓮花,一片碧葉,如果不是季節不對,木代還真會以為是長出來的。

  正對面是屋子,門緊闔,窗緊閉。

  鄭明山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嗯了兩聲,把手機扔給木代:「接。」

  到都到了,還電話面試?木代滿心的嘀咕,還是把手機湊到耳邊。

  那頭是個蒼老的男人聲音:「木代是吧,你往右走。」

  木代往右走,走了五步,前頭就是井。

  「現在停。」

  木代老老實實停下。

  「轉過身。」

  木代依言轉身,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那間屋子,她有直覺,那人就在屋裡頭看著她。

  真是故弄玄虛,一點都不爽快。

  「現在說說,你前方,都有些什麼。」

  考眼力?木代提醒自己要認真,看來,面試已經開始了。

  她有些緊張,目光在正前方一遍遍逡巡,唯恐漏了什麼:「假山、一叢竹子,一個石桌子,兩個石墩……」

  「仔細看看,石桌面上寫著什麼字,念出來。」

  既然讓她走到這裡,想來是只能站在原地看的,木代踮起腳尖,努力地想看清楚些,念的也艱難。

  「金銀受日精,必沉埋深土結成。珠玉、寶石受月華,不受寸土掩蓋……」

  念到此時,身後突然噌一聲,有什麼東西飛上天去。

  木代後背一涼,汗毛豎起,要知道,學武之人最忌後背放空。

  身後是井,飛上天的應該是井蓋了?木代猱身一個翻轉,眼角餘光覷到井口一個人影,手裡的耙爪似乎是要抓下的架勢,她不及多想,抬腿一個正蹬過去,踹出去時才發現,偷襲她的人是個女孩。

  撲通一聲,好巧不巧,那女孩被她一腳踹進缸裡,水花四濺之下,原先飛到半空的井蓋當頭砸落,木代腳踩缸沿借力,上躍接住,借著未絕之勢,飛身把井蓋蓋到缸上。

  咦,正好,難怪覺得大小不合,這本身就是缸蓋。

  木代手摁缸蓋一角,旋身上了缸蓋,兩腳一錯,一個蓮花座坐下,兩手一合,眼睫低垂:「阿彌陀佛。」

  她其實不信佛,輕身蓮花座只是輕功的一個招式,不管是在屋簷、牆角,畢招之時,不慌不忙,款款而坐,端的漂亮極了。

  下頭的人想出來,拼命頂著缸蓋,木代身子輕,人隨著缸蓋被顛的右起左落的,就是不挪。

  鄭明山哈哈大笑:「漂亮。」

  雖然他不會,但木代使得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他還是受用極了。

  又朝她招手:「趕緊的,下來。別嗆著人家。」

  木代下巴一昂,很有點得意地躍將下來。

  腳剛挨地,身後一聲悶響,缸蓋落地,嘩嘩水響間著大聲咳嗽的聲音,缸水不淺,足足到那女孩胸口,她恨恨剜了木代一眼,扒著缸沿爬了出來。

  這女孩約莫二十二三歲,圓臉,紮了個馬尾,不是時下流行的骨感美人,略帶圓潤,即便現下氣鼓鼓的模樣,也別樣可愛。

  只是,她腰上掛著的……

  腰左掛了個麻布袋子,裡頭墜墜的像是有東西,右邊是個鈴鐺,不是那種別致裝飾的小鈴鐺,得有十來釐米高,足有小甜瓜大小。

  奇怪,騰挪走動,那鈴鐺怎麼不響呢,木代側了頭看,才發現鈴鐺罩子裡塞了布,把鈴舌給塞住了。

  她恨恨再看木代一眼,捂著肚子一瘸一拐往屋子走。

  嗯,也是,那一腳她可沒留情,木代吐了吐舌頭,目送那女孩進屋,然後重重一摔門。

  感覺上,屋瓦都在簌簌往下落灰。

  木代看鄭明山,用口型問他:「我沒指望了?」

  鄭明山回她:「真沒指望的話,是他們不識貨。」

  木代哈哈大笑,師兄說話就是中聽,可惜了,要是年貌相當,她就一頭嫁了。

  鄭明山走到石桌前,饒有興致地看上頭的字,這宅子雖然仿古,但應該是新造的,桌面上的字豎版鑿刻,倒都是繁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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