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尾魚 > 七根凶簡 | 上頁 下頁 |
四五 |
|
「然後我二媽就進了門,除了不領結婚證,宴席禮金,只比我媽更風光,人又精明能幹,裡裡外外,更像女主人。」 他笑:「有時候,我很氣我媽,像個林黛玉,受氣了哭哭啼啼,咳著咳著能咳出血來。」 語氣那麼平淡,像是講別人的故事。 「原本,日子也還能湊合著過,無非就是比別人多了一個媽。但是我二媽生了個男孩之後,事情就不一樣了。」 「很蹊蹺的,在同一年,我出了兩件事,第一次,差點被車撞死,第二次,不知道吃了什麼,上吐下瀉,被送到醫院洗胃。」 他看著木代笑:「還好,命大,名字裡這個韌字,不是白叫的。我媽懷疑是二媽搞的鬼,但是沒證據,至於我爸,明裡暗裡,反正是袒護二媽的。」 「我媽覺得,不能讓我在家裡待下去了,待著待著,說不定就待沒了。她找到我叔叔羅文淼,請叔叔照看我一段時間。羅文淼直接從醫院裡把我接走的。」 「那個時候,叔叔還不住小商河。我洗胃的難受勁還沒過,昏昏沉沉的醒過來,第一眼就看到聘婷。」 羅韌的唇角浮現出溫柔的一絲微笑。 「聘婷那時還小,四歲還是五歲?我記得,她穿白色的小紗裙,長筒襪,紅色的涼鞋,腦袋上一左一右,紮了兩個小辮子,懷裡抱了一把大木刀。」 「就是當年那種,小孩兒玩的,木頭做成的帶紅纓的刀,怕是比她的個子還高。她跟我說,小刀哥哥,爸爸說有壞人要害你,你別害怕,我有刀,壞人來了,我就砍他。」 木代想像了一下當時的情形,覺得聘婷真是比自己想的還可愛。 羅韌的聲音很低:「我在叔叔家,一住就是六年。後來雖然離開,但還是時常回去,在我心裡,聘婷和叔叔,其實比父母更像親人。叔叔已經走了,我不希望聘婷,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木代說:「你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真是很想安慰羅韌,但是說來說去,只是這兩句毫無說服力的話。 羅韌看向木代:「不管怎麼樣,認識你很高興,木代。」 「是嗎,第一次認識我就拿刀子壓我脖子,怎麼看都不像很高興的樣子。」 羅韌哈哈大笑:「你一直都記著呢。」 他把別在身後的刀子拿出來,抽出了看看,又插回鞘裡,最後遞給木代:「送給你了。」 又是一出猝不及防,木代有些不相信:「送給我?」 羅韌說:「是啊,以後再生氣,把刀子拿出來,往地上砸兩下,踩兩腳就行了,別總想著我不好的地方。」 刀子拿在手裡,比想像中大,也沉的多了,刀鞘是皮質,但拿在手裡,還是有沁人的涼意。 回到旅館,已經接近早上,木代困的不行,進了房間一頭栽倒,揉著發痛的腦袋再起身時嚇了一跳,居然已經是暮色四合了。 趕緊洗漱,刷牙的時候還挺納悶:一萬三他們,怎麼不喊她一道吃飯呢? 收拾停當了,先去敲一萬三的門,剛敲了兩下,門驀地打開,一萬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小老闆娘,你起來啦?」 曹嚴華居然也在,笑的話裡有話的:「木代妹妹,你終於起來啦?」 木代呵呵笑了兩聲:「你們兩個有病嗎?為什麼不喊我一起吃飯?」 一萬三驚訝:「小老闆娘,你還需要我們跟你一起吃飯嗎?」 看來這兩貨是看到什麼了,木代也懶得解釋:「不管你們看到什麼,反正不是,再不正常講話……」 她做了一個撐筋的動作,滿滿的威脅意味,一萬三警惕的退後了一步。 好在,木代的手機響了。 奇怪,居然是鄭伯。 他聲音慌慌的:「木代啊,昨天羅韌跟你一起,有沒有什麼奇怪的?」 奇怪的?帶她兜夜風,奇怪嗎?給她講了自己家裡的事,奇怪嗎?還送了她一把刀,算奇怪嗎? 木代走到窗前,一把掀開窗簾,咦,羅韌家的大門口,停了一輛車。 「我總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羅韌今天讓把護士再叫來,吩咐人家帶急救的工具,早上又突然跟我說什麼很多窒息的人如果急救及時,是可以緩過來的。剛剛又把聘婷帶到大房間去了……他是想做什麼,木代小姐,你清楚嗎?」 木代一片茫然:「我也不知道……」 不對不對,慢著慢著。 有一個不祥的念頭在慢慢膨脹。 神棍說,終究也不是良策,總有下一個被附身者的。 羅韌說,不希望聘婷,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還說,不管怎麼樣,認識你很高興,木代。 木代,你就是個傻子,你怎麼沒想到呢! 大房間是真真正正的防盜門,踹不開也撞不開,連門縫下麵都用布塞實了,木代急的差點哭了,問鄭伯:「有窗嗎?這間房有窗嗎?」 有,但是窗玻璃一砸開木代就傻眼了,羅韌一定事先做過準備,封死了任何那塊「人皮」可能溜出去的途徑,窗子被很大的壁櫥擋死了,踹都踹不動。 只好又回到門邊拼命砸打,鄭伯原先只是忐忑,見到木代這樣,也嚇住了,哆哆嗦嗦問她:「是不是出事了啊木代小姐?」 木代想說什麼,還沒說出一個字,眼淚已經出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聲斷喝:「讓我來!」 回頭一看,是殺氣騰騰的曹嚴華,左手一把小型電動開鎖槍,右手一把四個頭的專用開鎖十字無敵霸王,腋下還夾了個開鎖包。 這一瞬間,真是……高大威猛,自帶光環,宛如……神邸降臨。 §第28章 曹嚴華不負眾望,一陣間雜著鏗鏗砰砰撬聲的勞作之後,鎖舌咯噔一聲彈開的聲音,簡直如同天籟。 這聲輕響反而讓木代冷靜下來,脫口說了句:「慢著。」 說的遲了,曹嚴華已經推開了房門,羅韌的確做過準備,這間屋子等同於已經騰空,窗戶用大的接地立櫃擋嚴實,屋子裡只擺了一張簡單的書桌,桌上只一把剪刀、水杯、碼錶,連空調通氣的縫隙,都全部用膠帶貼了起來。 一萬三脖子伸的老長,東張西望地嘀咕:「沒人啊。」 話音剛落,側面的洗手間門響,羅韌抱著聘婷走了出來。 聘婷的雙臂虛虛下垂著晃蕩,身體毫無生氣,衣服是幹的,但頭臉濕漉漉的,頭髮上一直往下滴水,羅韌的臉色很可怕,嘶啞著嗓子吼了句:「別進來。」 羅韌是……溺死了聘婷?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