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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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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煉說:「就是,起棺開蓋,說出去太難聽了?」 孟千姿搖頭:「這倒不是主要問題,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多半不是棺材了——我想的是,怎麼下才最安全,我們進來得太倉促,野營的裝備是足夠了,但對戰的裝備不足,水鬼下漂移地窟,還帶了噴火槍呢,我們總不能拿著鍁鏟和匕首下吧?」 有道理,江煉問了句:「那東西……如果是活物,算山獸嗎?」 如果是山獸,孟千姿金鈴在手,管它是什麼東西呢,都不足為懼了。 孟千姿有點發蔫:「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但那個坑,已經有四五米深了,不知道那青銅蓋有多厚,那東西還在更底下,這種地底下,多半不歸我管。」 也是,江煉不吭聲了:這跟天坑還不同,人家天坑雖然也是負地形,但好歹頭頂是天啊,而且那些懸膽峰林,最早是因底部蝕空,才從地面塌陷下去的。 「我和路三明商量了,明天一早就聯繫六媽七媽,她們是後援,也是掠陣。再調一批上檔次的裝備來,就比如那個棺材口……」 她朝地坑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那下頭封閉了這麼久,你知道是什麼情形?會不會有黴菌、未知的病毒?至少也得有生化服吧,還得弄個探路機器人,得有夜視攝像、生物偵測功能吧?」 江煉倒吸一口涼氣:「有錢人啊。」 孟千姿坦然受之:「那當然,科技發展了,就應該以科技來便利一切——都什麼年代了,探毒氣還放只雞進去,探路還靠人肉滾嗎?」 說著,示意了一下底下一處錐袋:「那個,你的。」 循向看去,自己的錐袋距離她不遠,一米多吧,矮了也有一米多,晃悠悠的,只頂部受力懸吊。 江煉皺眉:「為什麼我在你下頭?」 孟千姿奇道:「你還想在我上頭?」 都是成年人了,于一些隱晦的段子多少知道點,孟千姿話剛說完,忽然意識到有歧義,會讓人想歪——當然,她已經想歪了,頰邊隱隱發燙。 但她假裝什麼事都沒有:江煉未必能想到的,他沒留意的話,也就這麼過去了。 本來嘛,很正常的對話,對話不歪,是人心歪。 江煉偏偏就心歪了。 他裝著不動聲色,還反思了一下自己:看千姿那坦然面色,人家就是正常反問,自己想東想西,可見不太純潔。 他輕咳了兩聲:「那我就在下頭好了。」 說完了,又覺得不該去搭她的話,真是越搭越歪。 於是又咳嗽兩聲,身手麻利地下去,鑽進了錐袋,仰頭向她道了聲晚安,哧拉一聲拉上拉鍊。 孟千姿也不說話,偏等他拉鍊都拉好了,才又叫他:「江煉。」 哧拉一聲,江煉露了個腦袋出來:「什麼?」 孟千姿說:「知道為什麼把你安排在那嗎?」 為什麼? 江煉正尋思著,就見孟千姿探身出來,一手扶住樹幹,一手往這兒推。 江煉頓覺不妙:「哎哎,過分了啊……」 他期盼著孟千姿長了條小短胳膊,然而並沒有,她胳膊老長了,只那一推,他就連人帶籠,在樹上悠悠蕩開了。 孟千姿咯咯笑倒。 江煉自我安慰:權當找回童心,蕩秋千了。 另外,以後不可輕易鑽進別人的籠子。 孟千姿作弄了一把江煉,反把自己作弄精神了,在錐袋裡左倚右靠的,就是睡不著。 好不容易睡去,天上又開始落雨,嘩啦嘩啦,還伴著風,甚至起了雷響。 她的錐袋有三根固繩,還是止不住搖晃,她又想起江煉,於是夢裡都在給江煉綁牽引繩:看到自己被雨澆得透心涼,還拼命伸著攥了掛鉤的手,想勾住江煉錐袋上的環,但江煉隨著錐袋急舞,擺錘樣在她面前擺過來擺過去,每次她都勾不住。 然後便雷響、雷響、雷響。 …… 孟千姿猛然睜開眼睛。 不對,這不是雷響,這聲音猶如巨鼓鳴鐘,是那個青銅蓋,在被什麼東西猛然撞擊! 她一把拉開錐袋拉鍊,翻身下樹,到樹底時,看到江煉也下來了,其他錐袋裡的人估計還沒反應過來:大半都還在睡著,也有覺得蹊蹺,納悶地開了手電筒的。 雨還在下,頃刻間便把她澆了個透心涼,她一路向著地坑邊狂奔,才跑至中途,那震響聲就停止了,孟千姿心裡打了個突,下意識停步,但瞬間又反應過來,跌跌撞撞沖了過去。 到近前時,就見原先蓋在地坑口的大帆布已經揭開了,值夜的人,外加幾個山戶,有傻站著的,也有跌坐在地的,俱都面無人色。 孟千姿大吼了句:「怎麼了?」 她也不當真指望他們答,腳下不停,直沖到坑沿邊。 探頭看時,只覺腦子裡嗡嗡有聲。 那第三口棺材,已經不見了,確切地說,被什麼東西撞了個七零八落,一地密密麻麻的白骨,還有劈散裂開的木頭——這要真是口棺材,裡頭葬著的,絕不止一個人,而是層層疊疊,你挨我擠。 原先棺材停置的位置,破了一個大洞,打眼望去,只知道黑漆漆的,似乎還晃著水光。 孟千姿回頭看那幾人,厲聲喝了句:「發生什麼事了?」 江煉也到了,聞言止步,先不忙看下頭,也去瞧那幾人。 有個膽子大些的,結結巴巴回答:「神……神先生,在下頭。」 神先生?神棍? 孟千姿只覺一股涼氣從心頭升起。 她這才注意到,除了值夜的山戶,另外幾個山戶,並不是她進山時帶進來的,而是她留在營地做後備、順便照顧神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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