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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七


  「我又沒對別人壞。」展昭答得飛快。

  端木翠愣了一下,不知為什麼,短短一句話,好像比之前那許多話,都更加入心些。

  我又沒對別人壞。她低下頭不說話。

  展昭微笑著牽住她的手:「餓了吧,出去用膳。」

  才走到外院,就見張龍氣喘吁吁迎上來:「展大人,包大人急著找你……」忽地看見端木翠,似是想起了什麼,「說是事情跟端木姐也有關係,端木姐,你也一併過去吧。」

  端木翠心中咯噔一聲,抬頭看了看展昭,後者眸中也是滿滿的疑惑不解。

  有什麼事,跟展昭也跟自己是有關係的?難道小青花放火的事情,官家不相信?

  事實證明,皇帝對小青花一案,根本沒有過多關注,包拯找他們,為的是另外的事情。

  「今日,龐太師的親從從宣平回來,說是宣平出了樁怪事。」

  宣平?

  兩人心中俱是一震。

  這個名字,已經太久沒有聽到了。

  包拯看向端木翠:「端木姑娘,宣平一役後,龐太師的親從一直留守,以便和京城互通訊息。昨日晚間,宣平飛馬來報,『夜現白晝,天有二日』。此異象雖然延續的時間不長,但是在城中已經引起極大恐慌。據稱,有一些百姓,不待天明,便拖家攜口聚在城門下,等待城門開時逃離宣平。」

  端木翠愣了許久,直到展昭喚她,她才回過神來,有些語無倫次:「夜現白晝,天有二日,我也不曾聽過這樣的……異象。」

  包拯不疑有他:「宣平剛剛經歷過一場浩劫,再也經不起第二次了。端木姑娘,我記得你先前提過,冥道在宣平被封印,會不會是冥道之內,又有異動?」

  「不會。」端木翠說得很堅決,「冥道已經被封印,不可能再起禍端。」

  「那這事……」包拯有些遲疑。

  「包大人,再等一段日子看看。再等一段日子,如果……那我應該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她說得含混,展昭不覺心生疑竇,待想問她,包拯已經行進到下一話題:「展護衛,還有一件事,本府要與你私下談談。」

  看起來是要端木翠回避,展昭有些遲疑,端木翠卻是渾不在意:「那……我先走了。」

  包拯微微頷首,端木翠轉身離去,出門檻時,忽地就絆了一下。展昭一愣,下意識想上前,就見她扶住門楣穩了穩身子,反手把門給帶上了。展昭還未反應過來,身後傳來包拯平靜的聲音:「展護衛接旨。」

  展昭渾身一震,唰地轉過身來,一撩衣襟,單膝跪地。

  「著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展昭,見旨之日,即刻動身前往西夏興州,不得有誤。」

  「臣領旨。」

  事情來得突然,展昭一時間心亂如麻。

  「大人,緣何會要屬下忽然前往西夏都城?」

  「個中緣由,本府也不得而知。到了興州,入松堂的人自會接應你。」

  「入松堂?」展昭一怔,這名字包拯曾向他提起過,「那不是……龐太師秘密佈置在西夏的暗衛?」

  「是。」包拯點頭,「遼國和西夏境內,皆部署有我大宋的入松堂,用以傳遞軍訊。此趟借調你去興州,想來是有軍機要事。按理說,邊境秘事,你絕不應捲入其中,但是龐太師請奏,官家允准,此事已是鐵板釘釘。展護衛,你收拾收拾,明日動身吧。」

  「屬下遵命。」

  「展護衛……」包拯欲言又止,頓了許久,才叮囑道,「此趟需得萬事小心,身在異地,不比在宋境,也不比居江湖,事若可成自當盡力;事若不可成,切勿作無謂犧牲。」

  展昭心頭一熱:「屬下銘記在心。」

  目送展昭走遠,包拯的眉頭漸漸擰成了疙瘩,一張黑臉猶如罩上濃重的陰雲。

  西夏,興州,入松堂,究竟出了什麼事?

  端木翠心事重重出了開封府的大門,忘了去接小青花,也忘記了和展昭約好的晚膳。

  宣平,夜現白晝,天有二日……難道說……正想得入神,忽然撞到了一個人。

  抬頭看時,是一個滿面淚痕的婦人,髮髻微亂,懷中抱著個繈褓嬰兒,呆呆看了端木翠一會兒,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過去。

  端木翠撇撇嘴,抬腳欲走,忽覺得腳下有異,俯身拾起時,是個疊得方方正正的紅紙包。

  難道是方才那個婦人掉的?端木翠正欲喊住她,眼角餘光忽地瞥到紙包的背面有字。

  看似隨意的勾勾畫畫,換了這主街上任何一個人,估計都不會看懂。

  除了端木翠。

  昔日倉頡造字而鬼神夜哭,這是上古的初始文字。

  買路錢。

  端木翠看著那婦人遠去的方向,咬了咬嘴唇,快步跟了上去。

  李何氏走了一陣,想起當家的吩咐,伸手往繈褓外層探了探,忽然就僵住了。

  老爺珍之重之,交給她的那個紙包呢?

  這一驚非同小可,慌慌張張在繈褓中一通摸索,想是硌著了孩子,煦兒小嘴一撇,哇哇地哭了起來。李何氏顧不上軟語哄慰,抱著煦兒急急沿原路往回走,一頭就撞上了端木翠。

  端木翠笑了笑,伸出手來,食指和中指間拈著一個紅紙包,在李何氏眼前晃了晃。

  「你這姑娘,怎麼隨便拿人家東西?」李何氏心慌,「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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