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無處可逃 > 如果夢醒時還在一起 | 上頁 下頁 | |
六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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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天之前,她還在心底暗暗的琢磨著裴越澤給自己的感覺。她憑著直覺,知道他沒有在騙自己。他的表情、他的講述、他的情感,都表明他處在那個故事中,不可自拔。 而她是他唯一傾述的物件,一直保持著冷靜旁觀:那些強烈的感情,讓人驚心的意象,甚至無處不在的鳶尾,揭示著他的克制和隱忍,也揭示了他在某種程度上的分裂——過去和現在的分裂。 關於他的精神狀態,她認為時機並不妥當,於是並沒有直接告訴他已存在的潛在分裂的實事。諮詢過程中,自己只是用了冥想一類的方法,試圖調動他的積極想像,去克服他自身已經存在的裂痕。 可事實上,當上一次的諮詢結束後,她從酒店出來,分外的不安。 裴越澤所描述的那些場景,並不像是追憶,近乎虛幻。她在自己的腦海中還原那些畫面——花叢,男孩,女孩,親吻,愛意——直到現在,才終於徹底的明瞭,這些代表了什麼。 手機鈴聲突如其來的在黑暗中想起來,夏繪溪身體一個激靈,徹底的從遐想中回過神,看著那串黑暗中一閃一閃的數位,心中複雜莫名。 再一次和他說話,即使是在電話裡,也依然讓她的心情有些不穩。 裴越澤卻是難得的如沐春風,聽得出來,心情極好的樣子。 「明天下午?」夏繪溪點點頭,「我沒有問題。」 「可不可以先告訴我,明天下午的內容大致會是什麼?還是冥想麼?」 「看起來你不排斥冥想……」夏繪溪淡淡的說,「覺得很舒服?」 他並不否認,低低笑了一聲。 「好吧,那我們明天見。」 她忽然不想再說下去,匆匆掛了電話,借著手機瑩瑩的燈光,又看見檔案紙上那個小小的名字:「璿」。 *** 這些天她全心投入在自己論文的文獻綜述上,也沒怎麼見到蘇如昊。從資料室出來,順手就撥了個電話過去,等了很久,那邊才有人接起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倦,帶了些暗啞,「喂」了一聲,鼻音濃重。 「感冒了?」夏繪溪心裡一緊,「聲音都變了。」 電話那頭笑了笑,嗓音低沉性感:「好幾天沒見到你了……這幾天在幹嗎?」 夏繪溪微笑:「我正想問你呢?是不是很忙?」 「嗯……CRIX那邊有新藥的審批和試產。我伯父這幾天在這裡,是有點忙。」 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她的回音,蘇如昊忽然有些擔心:「喂?還在不在?」 夏繪溪收了收思緒:「在……本來想找你隨便聊幾句……你那麼忙,還是算了。」 她悵然掛了電話,忽然想起師母說「見過他的父母沒有」……即便是親密至此了,即便確定他愛著自己,可他從不在自己面前提起他的家庭。她搖了搖頭,終究還是驅不散那點小兒女的失落感。 晚飯是彭澤教授請客,在學校的招待中心,有他前幾年的一個學生學成回國,恰好便幾個同門聚一聚。 夏繪溪看著眼前的師兄,忽然覺得那個名字有點熟悉。她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去和對方握手,又問:「嚴師兄,我剛剛看過你們兩年前做的那個實驗報告。」 「兩年前?」他在回憶了片刻,笑了起來,「那個實驗啊……出國前做的,呵呵,效果並不是很理想……」 他們師兄妹湊在一起講話,有人就半開玩笑:「小蘇呢?今天怎麼沒來?」 「這個要問小夏了,她最清楚……」 夏繪溪隨著眾人笑了一聲,依然問道:「師兄,我對其中的一個案例很感興趣。」 嚴師兄點點頭,說:「那個啊……唉,我也印象深刻。那個女孩子也是被試,當時抑鬱症很嚴重,她自殺之後,這個實驗就匆匆忙忙的暫停了——其實你知道的,我並不認為是這個實驗的原因,但是具體是為了什麼,恐怕誰都不知道了。」 夏繪溪又簡單的問了些情況,一頓飯吃得心事重重。最後和眾人告別,一個人往職工宿舍走回去,因為是無星之夜,樹影婆娑,暗像搖曳,灌叢中的野貓叫聲也叫人心驚膽戰。她想起明天的諮詢,原本就不算好的心情,驀然間,又低沉下來數分。 一分神的時候,鞋跟忽然哢的一聲,像是嵌入了什麼縫隙之中。夏繪溪將腳往上一提,依然沒有辦法挪動分毫,她不得不俯下身去查看究竟踩到了那裡。燈光之下,才算看清楚。竟然是天然氣管道上邊鋪設的鐵蓋,因為上邊幾個小孔,好死不死,自己鞋子的跟就被卡在了裡邊。 人在不順的時候,的確可能喝口涼水都塞牙。她歎口氣,打算再試一次。 身後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帶了笑意,緩緩的說:「小心把腳崴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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