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無處可逃 > 如果夢醒時還在一起 | 上頁 下頁 | |
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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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工作我暫時不能放棄。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有些問題……可是目前我沒法確認什麼。你知道,可能是因為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吧?在我眼裡,裴越澤……和那個上節目的來賓沒有區別,不管我插手的結果是什麼……我總是想,不知道最後能不能幫助到他們。」 他將車駛進車流,臉色已經柔和下來:「我沒想那麼多,只是怕你辛苦。你想要做下去,我當然沒意見。」 週六下午,仿佛是鬧鐘一樣的精准,秘書笑容可掬的把夏繪溪請進了裴越澤的辦公室。 以往的數次都不是在他辦公的地方,於是也只有到了今天,她才明白裴越澤的工作到底有多繁忙。他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隨意的說:「你先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好。」 大概是個視訊會議,她聽得見清晰的語音傳輸,而裴越澤手中握了一支鋼筆,似乎無意識的在輕叩桌面,很快的用外語說:「今天就到這裡。」 他的辦公室很暗,窗簾被主人拉起來,天鵝絨般厚重的垂墜下來,就像以前見到過的那樣,並沒有什麼變化。直到自己拉開了他桌前的椅子坐下,他才半轉過身,將手中的筆放下,仔細的審視她:「看起來精神不錯。」 夏繪溪微笑:「你也是。身體好了麼?」 這樣的光線中的,他的手指修長瑩白,不輕不重的摁在眉心的地方搓揉:「沒事。我從小……就會這樣,太累了,可能會有發燒。」 這次夏繪溪是輕裝上陣,她似乎已經忘了在醫院外邊的那一晚自己對他的疾言厲色,望著眼前英俊的年輕人,慢慢的說:「開始之前,我有些話想要說。」 裴越澤有些疲乏的往後靠了靠,微微眯起眼睛,語氣半真半假:「不用那麼正式,隨便聊聊就好了。你知道,彼此交流的機會也很難的。」 「電視臺那邊,你是不是幫我打了招呼?」 俊眉一折,他的眸子仿佛兩汪見不到底的潭水,深不可測。他似是有些記不清了,「怎麼了?他們還是難為你了?」 儘管努力做了心理準備,可是親口被證實的刹那,夏繪溪還是有些被驚嚇到的感覺。 她儘量自然的笑了笑:「沒有。不過……你似乎幫錯忙了。我是真的要辭掉那份工作,你這樣做,不僅讓他們難做,其實我也很難堪。」 辦公室的不知哪處大約放著鐘錶,滴答,滴答的聲響慢慢的從暗處湧來,仿佛能將人沒頂。 夏繪溪繼續說,打破了此刻的沉默:「還有,我想問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幫我?」 他的眼神不曾偏離哪怕分毫,凝視著她的表情,忽的一笑:「是不是只有對我,你才這樣子不客氣和沒禮貌?」 那個笑裡盡是縱容和寵愛,夏繪溪一怔,明顯的不知所措。 他卻不以為意,一手支起下頜,袖口上一枚款式古樸的銀色袖扣散發著微弱的光亮。他的聲音慢條斯理:「我本來以為,名和利,不論是哪樣東西,總是可以多少束縛其一個人的。顯然——你倒不是那樣的人。」 她和他對視,注意到了他的用詞,淡淡的說:「束縛?」 「束縛……」他有些遲疑的頓住,「夏繪溪……」 頭一次如此清晰的吐出了她的名字,這讓裴越澤心底劃過異樣的感覺,似是不適,又似是流連,最後又含笑說:「不過沒有關係。你不喜歡,就不要做了。」 他低低的又補上一句:「只要你喜歡就好了……是要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或者什麼都不願意做……我都隨你。」 仿佛變了一個人,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灼烈,直視著眼前的女子,那副樣子,似乎要將她的模樣吞噬到自己心底深處。目光太蠱惑,夏繪溪坐在那裡,一動都不能動,覺得哪怕是指尖輕輕一移,對自己而言亦是再困難不過的一件事。 所幸他並沒有其他的舉動,只是移開了目光,不經意的低了低頭,那種仿佛有著魔力一般的膠著才緩緩的紓解開。夏繪溪為自己剛才的訥不能言而感到一絲不適,亦不願意去計較他的胡言亂語,只能別開了頭,從包裡掏出了錄音筆,又皺了皺眉:「既然說不清楚,那就算了。」 他亦不再提,表情饒有興趣:「今天是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玩個小遊戲吧。你知道,心理諮詢嘛,不過就是教人如何放鬆排解壓力的。」她並沒有說實話,也沒有說這是心理測試的一種,只是語焉不詳的提到這會是極其輕鬆而有趣的過程,並簡單的說:「只要放鬆就好了,想到什麼說什麼。」 裴越澤仍然含笑,並沒有多問,隨手將壁上的一盞燈打開了,光線亮堂而溫暖,他看得到她鬆軟烏黑的頭髮被撥在鬢邊,閉上眼也能清晰得勾勒出那一抹弧度。他的心裡異常的柔和,於是點頭說:「我說了要好好配合你。怎麼玩?」 「很簡單,我說一個詞語,然後你就回答出這個詞在你腦海裡聯想出的第一印象的對應詞。比如我說香蕉,如果你想起了蘋果,那麼就說蘋果。」 他不動聲色的看她一眼,這一眼的目光十分細緻,似乎在掂量她的真實想法,最後點了點頭:「聽起來很簡單。」 夏繪溪低頭打開自己的筆記本,嘴角微微一勾:「那麼開始了。」 「香蕉。」——「蘋果。」 「飛機。」——「會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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