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無處可逃 > 塵塵三昧 | 上頁 下頁
六十六


  她困惑的回頭,夏之岱倚著一輛越野車,前燈大開著,橙色的燈光引得蚊蟲亂舞。

  餘小晚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又是熟悉的絞痛,於是什麼也顧不上,忙不迭的往回跑。

  三番五次之後,她終於確定了這個事實:她是真的開始鬧肚子,不止鬧肚子,上吐下瀉,沒有一樣拉下的。她用清水沖了沖臉,攏了攏頭髮,這才出門。

  他還等在原地,借著燈光,看到小晚臉色蒼白,似乎想到了什麼:「你是不是吃不慣拉肚子?」

  草原的夜晚很乾淨,可見遠處有暖暖的篝火,火光一直照到了小晚的臉上,透著可愛的嫩紅。

  他沉吟了一會:「我帶你去縣城住吧,這裡不方便。」

  三

  其實從景區到縣城也就不過二十分鐘。可這僅僅二十分鐘,小晚已經忍的辛苦到了極點,幾次想要開口問夏之岱有沒有廁所,可是對著年輕的男子,實在不好意思。於是雙手握拳,指甲掐進了肉裡,臉都發白了。

  以至於夏之岱一停車,說了句「到了」,小晚「噔」的跳下車,連方向都分不清就往前沖。停完車的男人猛的一把拉住她,似笑非笑:「這裡。」

  她只管問:「哪裡有衛生間啊?」什麼都不管了,連是不是入了狼窩也一邊去,一頭猛的紮進衛生間。良久,再開門的時候,她一步三挪,什麼力氣都沒了。

  客廳裡開了一盞大燈,夏之岱坐在桌邊,含笑看著她:「來,把藥吃了。」又皺眉,「這裡地方小,醫院也沒急診,明天再去醫院。」

  下午這個爽朗得非要騎自己愛馬的丫頭,此刻微微扁了扁嘴巴,眼眶都紅了。他坐直身子,柔聲問:「怎麼了?」

  小晚一聲不吭的接過藥和水,吃完,聲音都帶了顫音:「你說……我是不是得了痢疾了?」

  實在是對這個病有了陰影。小晚很小的時候得過,天天被送到醫院打針,哭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護士一見這個小姑娘就頭大。

  夏之岱笑,眉峰好看的皺在一起,似乎有些隱忍:「怎麼會?你就是吃不慣糌粑,又多喝了些酒,吃了藥就好了。」他又站起來,帶她到二樓,「住這間。」

  小晚粗粗看了一眼,房間帶了衛生間,很是方便。放在平時,小晚早就覺得不好意思。不過這樣特殊情況下,她也顧不上什麼了,倒是滿懷感激的說了句「謝謝」。

  也不知是不是藥真的起了作用,總是小晚這一晚雖然也起了好幾次,但是到底沒有越來越嚴重。早上一迷糊,就睡過了頭,睜開眼拿起手機一看,竟然都過了正午。

  她隨便理了理頭髮,餓得前胸貼後背,搖搖晃晃的從樓梯走下來。

  沙發上的男子在看雜誌,聽見聲音,回頭沖她一笑:「睡了一覺,怎麼樣?好些了沒有?」

  窗外陽光很強烈,直直的射進客廳。他背著陽光,於是挺拔的鼻樑像是小小的山峰,在臉側投下深邃的陰影,而目光卻像深海,隱隱迴旋著散落的陽光燦燦。

  是不是因為大草原上有風沙?小晚怎麼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她訥訥的笑笑:「好很多了,謝謝你啊。」

  夏之岱輕輕「哦」了一聲:「吃點東西吧,吃完我們去醫院看看。」

  雖然現在她還是覺得身體虛弱,不過也覺得比起噩夢般的昨天已經好了很多。病了之後又份外想家,勉強笑了笑:「我不想去。」

  夏之岱也不勉強她,陪她在客廳坐下:「喝點稀飯吧。」

  煮了極香的白粥,又稠,小晚吃得津津有味,身子都是暖暖的。而吃飽喝足之後,才顧得上打量房子。

  只能說……是很手工的房子,以建築系學生的專業眼光來看,說一無是處可能過分了一些,可是,確實……結構、採光,都不過如此。她愈加懷疑:「這是你自己設計的吧?」

  夏之岱一愣,點頭。

  「你不是學建築的吧?」

  ……

  他真要重新審視這個小丫頭了,於是慢悠悠問她:「大幾?什麼時候畢業?」

  小晚嘿嘿笑了笑,三口兩口喝完粥,又搓了搓手:「我看你是來度假的吧?」

  而夏之岱卻難得一本正經:「不,我在這裡工作。」

  餘小晚睜大眼睛,像可愛的小動物,又自顧自的搖頭:「怎麼會啊?昨天我還以為你是牧民。」

  夏之岱一點點湊近她,眼神極亮,像是天邊的星子:「還想騎馬麼?」下一刻,卻又像精明的生意人,「你給了我一百塊,騎馬一圈也不過二十塊。」

  小晚心中咯噔一聲:她給了一百塊麼?一百塊!昨天天色晚了,又是胃疼,眼花了麼?而夏之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事,嘴角帶笑:「是去醫院還是去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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