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唐欣恬 > 誰欠誰一場誤會 | 上頁 下頁
五十一


  第五十一話:迷路的小孩兒

  徐恩沒有關上淋浴,就走了。他把毛巾扔在了我身上。我的脖子真疼,這真不像是做夢。水還是嘩嘩的從上面淋下來,我全身的衣物吸滿了水,沉得讓我站都站不起來。

  我站在鏡子前。我脖子上的皮膚往外滲著血絲,血絲下有一些淺淺的紫色痕跡,應該是彭其留下的。我想家了,想北京,想我媽了。想我二十二歲之前的年月,原來,那時候的痛楚根本稱不上痛楚。我想和我爸我媽在一起,和彭其在一起,我想回到那時候的年月,因為雞毛蒜皮的事情而和我媽吵得不可開交,因為彭其不接我的電話而歇斯底里。井底的蛤蟆是幸福的,它不知道什麼是天大的痛楚,那是因為它根本沒嘗過天大的痛楚。

  我撥了彭其的電話,問:「睡了?」彭其說:「還沒有。」

  「彭其,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是怎麼親你的?」

  「你想把我灌醉,然後親我,但是你自己先醉了,不過也沒關係,你一醉,就直接向我撲過來了。」我笑:「那你記不記得我送你的第一件東西?」

  「一件很大很大的內衣,你說等你能穿它的時候,你就嫁給我。」我笑:「那件太大了,我到現在也穿不了。」我又問:「那你記不記得我爸我媽的結婚紀念日?」

  「四月十六日。」我笑:「彭其,我和你一起回華盛頓好不好?」彭其說:「好。」我繼續笑。

  什麼都是註定了的,彭其,註定了像我爸我媽一樣,讓我覺得有了他的地方,就是家。

  我天天穿著高領兒的上衣。

  詹姆教授果然是還有事情讓我做,不過我還是開了口,說我要去華盛頓幾天,詹姆批准了。美國人是注重休假的,他們相信休假之後可以事半功倍。

  在我和彭其飛華盛頓的前一天,嚴維邦來找我。他問:「青青,你和徐恩怎麼了?」我說:「沒怎麼?」

  「你做對不起徐恩的事兒了?」

  「小佛,你怎麼這麼奇怪?當初是你跟我說他就是一流氓的,現在你又像是巴不得我們倆在一起。」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

  「有什麼分別?」

  「分別大了去了,當初我真是數不過來他的妞兒,你也知道,咱這公寓樓裡不還有一個?現在,他真是改邪歸正了。」我反駁小佛:「我在芝大看見過他摟著個女的。」那一幕,是我現在唯一的一個藉口。我告訴自己:我和徐恩誰也不欠誰。小佛歎了口氣:「好吧,你們倆自己看著辦吧。我進去喝口水。」小佛擠進了我的公寓。我愣了一下,因為彭其在裡面。小佛見了彭其,也愣了一下。小佛走的時候,對我說:「我當初是小瞧了你了,你這麼深的道行,仨徐恩也都讓你拾掇了。」我拉住小佛,問:「徐恩,怎麼了?」小佛說:「沒怎麼,就是天天像個大爺一樣。」小佛走了。大爺?徐恩開始吃飽了沒事兒遛鳥了?

  彭其多少也聽見了我和嚴維邦的對話。他對我說:「青青,你就像個迷路的小孩兒。」我依著彭其,心想:哪條路才是我應該走的?但願是你,彭其。

  我和彭其去了華盛頓,從當初我和徐恩去紐約時起飛的那個機場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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