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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魏國寧用力撓了撓頭:「算了,不說了。」

  我努努嘴:「還是說了吧,省得你過會兒還得再過來。」

  「我聽我爸媽說,林蕾要結婚了。」魏國甯半張屁股坐在我的桌子沿兒上,導致我籠罩在一片陰影中,而他又何嘗不是。

  「跟我們老家一個開理髮店的。那男的三十好幾了,是個禿子。」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關於林蕾的匆匆結婚,我並不意外。人在無助時,都會去找避風港,哪怕是個簡陋的,狹小的,甚至年久失修的港。那也真是個無辜的男人,天天給人理髮,自己卻長不出一根毛,而以後,他天天守護林蕾,也許自己卻得不到一分真情意。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魏國寧又撓頭,就差把頭皮屑撓我一桌子了:「我就是覺得,覺得空虛,有一種失竊的感覺,不不不,是一種傾家蕩產的感覺。」

  「我理解。」我若有所思點點頭。劉易陽借給孫小嬈的那筆錢,也讓我感覺傾家蕩產了,那不關乎于錢,而是情感上的被背叛,被掏空。

  「所以我想去上梅,新的環境可能讓我少懷念過去。」

  「你就從沒想過挽回?「

  「挽回不了的。她和她是兩種人,一個單純,膽小,一個見多識廣,敢做敢為,一個耍無暇的永恆,另一個卻可以接受眼下的快活。」魏國寧說得詩情畫意。

  「所以你就只好接受肯接受你的那個了?」

  「我有別的選擇嗎?」魏國寧笑了笑,走了。

  也許,就像林蕾選擇了嫁給理髮匠,魏國寧將跟隨特蕾西赴上梅也是一種無助時的逃避。造化弄人,把好好的一對青梅竹馬,弄成了天各一方。

  我在下班的路上,就編好了對我婆婆的說辭:劉易陽今天要加班,說不定得半夜才能回來。因為我篤定了,我己迎來了和劉易陽的又一場冷戰,而且這次,冷得都快結冰了。我不認為,他今天晚上會回家來。

  婆婆把我和劉易陽的新家拾掇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我就奇了怪了,怎麼原來我住在劉家時,家務勞動是自我一手包辦的,可等我和劉易陽搬到這所謂的自己的家了,我婆婆卻來給我們做家務了。我們真都是助人為樂的好公民。

  「陽陽得幾點到家?」果不其然,我婆婆在三句話之內就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加班,說不準幾點完事兒。」我答得流利。

  「那,那要不,」婆婆的兩隻手不知道擱哪兒好,於是在摸摸褲子撣撣衣服後攥在了一塊兒:「我先回去了。」

  婆婆的這番舉動我理解極了。當初,我每每給錦錦喂完奶,杵在我公姿的房間時,我也不知道該把手擱哪兒。那不是我的地盤,所以倘若那地盤的主人不甚好客,我這個客人就會自知無趣。就像今天,婆婆站在這不屬於她的地盤上,而我既沒給她端茶倒水,又沒跟她滔滔不絕,她也就只好告辭了。

  「哦,好。」我沒挽留婆婆,一是因為我實在無心下廚,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那我大可以下碗麵條果腹,二則是因為劉家那另兩位大家長,八成在等著我婆婆回去下廚。要是讓他們以為我這個小廚在跑了之後,又把我婆婆這大廚扣了下來,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錦錦正在玩兒她的小鈴鐺,手腳並用累得氣喘吁吁,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棍子了。婆婆握了握錦錦的小手:「小寶兒,奶奶走了。」這場景煽情極了,好像這一別要三年五載似的,我婆婆就差淚眼汪汪了。至於錦錦,這個目前還沒心沒肺的小東西,根本不理我婆婆那一套,該玩兒玩兒,該笑笑。

  我打開門,目送我婆婆出門,等電梯。電梯門一開,卻等出來一個劉易陽。「你不是加班嗎?這麼早就回來了。」我反應快,對劉易陽笑呵呵道。劉易陽的反應也不慢:「啊,完事兒了。媽,回去啊?」我婆婆整了整劉易陽的衣領:「嗯,明兒早上我再過來。」

  我和劉易陽在電梯門關上之前,朝我婆婆揮手道別。我們兩個人的頭都朝中間靠,儼然一對恩愛夫妻。無論是我還是他無論是為了臉面還是出於真正的孝順,都不希望家醜外揚。

  第十三章 原諒一個不值得原諒的人

  關上家門,劉易陽徑直走向錦錦:「爸爸回來了,錦錦今天乖不乖?」錦錦嘴裡咕嚷了一個「唔」字,像是真的答應了似的。我扒著門框看著他們,覺得這畫面美好極了,那我原本以為己長得很高很胖了的錦錦,在劉易陽的對比下,原來竟還是如此幼小。他們有著驚人相似的嘴以及眼神,清澈無比。就在這一瞬間,我竟覺得自我們三個人組成的家庭,是如此完美。

  「給你。」我自顧自沉浸其中,以至於連劉易陽是何時走到我面前的我都不知道,直到他吐出這兩個字,並將一個信封遞到我的面前。

  「什麼?」我下意識接過信封,以至於連劉易陽是何時走到我面前的我都不知道,直到他吐出這兩個字,並將一個信封遞到的面前。

  「這是六萬塊。你可以存的你的卡上,也可以借給陳嬌嬌,隨便怎麼著都行。」劉易陽說完,越過我走開了。

  我回頭:「你找孫小嬈把錢要回來了?」

  劉易陽卻不回頭:「嗯。我說我妻子不認為你這個大明星會缺錢花,也不認為你媽住院跟我有關係,一直以來,我們家都是她做主,所以我得把借你的錢要回來。」

  「劉易陽,」我三兩步跨到他面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在諷刺我嗎?」

  「我只不過是在實話實說。」劉易陽看到不看我,目光越過我的頭頂。

  「你如果這麼說,那你把錢拿回去。」我將信封掖回到他懷裡:「你剛剛給我錢時,我還以為你想通了,想明白了,可結果你卻是要我難堪,你這回是真的跟孫小嬈站在一邊了是不是?」

  「我不跟誰站在一邊,我只不過是做我認為對的事。」

  「可我看你是大錯特錯了。劉易陽,你醒醒吧,我是你的妻子,你在看看錦錦,那是你女兒,至於她孫小嬈,只不過是這大千世界中一朵雖然好看但卻哪哪都有的花兒罷了,她值得你跟我反目成仇嗎?」

  「這不關她的事,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你覺得她無辜?如今她又痛痛快快把錢還給了你,你更覺得她善解人意了?你的問題,對,這就是你的問題,你的良心全讓狗吃了。」我在流淚之前,背過身去。真不明白了,如今的童佳倩怎麼這麼愛哭,好像喝的水全化作了淚似的。

  我背後一片寂靜,劉易陽既不說話,也無動作,甚至連呼吸都輕之又輕。過了半天,他才又一次越過我,走向了家門口,然後他停在家門口:「佳倩,我們都冷靜冷靜吧。也許,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辜負了你的人是我,所以我請你,把賬算在我的頭上,然後學學如何尊重我的朋友,還有我的父母。」劉易陽打開了門:「今天晚上我不會來了,如果錦錦有事兒,給我打電話。」說完,劉易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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