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唐欣恬 > 裸婚 | 上頁 下頁
四一


  「哇,比你差遠了。」

  我在高抬貴腳前,又以一腳為支撐,另一腳左右碾了兩下:「你真是膚淺的感官動物。」

  劉易陽一邊跳腳一邊囉嗦:「我現在感官好痛。」

  雖然,劉易陽的獎金又由多變少了,但我們還是搬出了劉家,過上了每個月平自無故損失兩千五百塊的日子。搬家的前一天,我公公提議:「今天咱們去外邊吃吧,也算是慶祝陽陽跟佳倩喬遷。」我婆婆自己跳出來:「你們去吧,小寶兒太小,沒法出去,我在家看著她。」而我也拽著劉易陽的袖子沒了反對票:「不用出去了,我在家多炒兩個菜就行了。」我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另是一番思量:為了慶祝租房子而下館子?這也太沒出息了。

  奶奶站在了我這邊:「嗯,就跟家吃吧,我愛吃佳倩做的菜,以後吃不到嘍。」我喜氣洋洋去挽奶奶的胳膊:「我如今這手好廚藝,還多虧奶奶您當初的指教呢。」這個當初,自然是指我新婚後。那時,我懷著錦錦,為了防油煙而戴著口罩下廚房,奶奶還頗為不屑:「哪有那麼金貴?過去我們懷著孩子,不也得劈柴生火,養雞喂豬。」一直以來,奶奶總挑剔我的手藝,嫌這道料擱得不足,那道火候太大,餃子邊兒太厚,包子面太緊,煮湯不勾芡,還有說的最多的,切絲不夠細,切丁兒不夠方。終於,她眼瞅著我要遠走高飛了,也「愛」上了我做的菜。

  我在廚房裡駕輕就熟,劉易陽圍在我左右給我打下手,嘴裡還說著:「佳倩,你勞動的時候最美了。」我白了他一眼:「勞動人民的美最不持久了,等到我皮膚粗了,一頭油煙,一手魚腥的時候,你再誇我吧。」

  奶奶,以及我的公婆通通圍在錦錦的身邊,看著她那因不熟練而憨態可掬的坐姿哈哈大笑。最近,奶奶已大幅度減少了提及別人家大胖小子的次數,同時也增加了遊覽我公婆房間的時間。至於我公公,雖說他還是三天兩頭往外跑,但至少,他在家的時候己樂於待在房間裡,看著我婆婆跟錦錦話別了。婆婆的情緒並投育太大被動,她和我公公自從耶次造成了錦錦負傷的爭執之後,就再也沒紅過臉。劉易陽對此放寬了心:「要我看啊,是誤會一場,根本不是你猜的那樣。」而我,雖也不再多言,但卻仍堅持著自己的猜測。我可沒有劉易陽那麼眼拙,明顯的,公婆間的那原本就少之又少的對話,如今己變成了真正的寥寥無幾。他們處於了一場半冷不冷的冷戰中。

  錦錦臉上的傷己痊癒了,除了最初兩天抹藥的時候哭兩嗓子,最末兩天因癒合而癢癢的時候又哭兩嗓子之外,她並無任何不適,而且,傷疤也幾乎不見了。

  我們搬家的那天是同日,總共四個箱子外加三個包,劉易陽打了輛車,把人家後備箱外加半張後排座塞了個滿滿當當,他坐在前面,我抱上錦錦坐在另半張後排上L,這就算是搬家了。

  在車上,錦錦一個勁兒哭,我滿頭大汗,一邊給她拆包一邊報怨:「媽也真是的,給她穿這麼多。」劉易陽並不向著我:「你別給她脫,一會兒凍著怎麼辦?」我也猶豫了:「這孩子也真是的,哪天才能會說話啊。是不是捂得慌,你倒是告訴媽媽啊。」

  下車後,我抱著衣衫不整的錦錦,她哼哼唧唧直往下溜,劉易陽則一趟一趟將七大件行李往樓道裡運。我不禁嗤笑:「老公,你說,咱倆就這一個孩兒,怎麼搞得像超生遊擊隊那麼狼狽啊?「

  「還不是怪你超級能收拾?要我說,拿幾件換洗的衣服不就得了,有時間慢慢搬唄。你倒好,連裙子涼鞋都帶過來了。」

  「好不容易過把搬家的癮,不收拾怎麼成?」

  錦錦躺在那張嶄新的價值一千一百八十塊的實木兒童床上,看著床頭那價值三百二十塊的名牌大型音樂旋轉床鈴,眼珠子也跟著旋轉。我依偎著劉易陽:「為了她,花多少錢我都願意。」劉易陽攬著我的手加重了力道:「為了你們倆,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可惜,有時候,這話就不能說,一說,就要惹禍的。

  陳嬌嬌攜崔彬來我和劉易陽的新居串門。他們來時,劉易陽正在整理行李,一手拎著一雙我的涼鞋,他措手不及:「喲,你們倆動作真快,也不等我們拾掇好了的。」我一巴掌打在陳嬌嬌的屁股上:「這陳大小姐,是來看咱們笑話的。人家是有不動產的了,要來看看咱們這無產階級有多寒酸,越亂她越得意。」「去你的,怎麼把我說得那麼歹毒啊?」陳嬌嬌還我一巴掌。「我們真是來賀喜的。」崔彬拎著一兜水果,外加醬牛肉,燒雞,醬豬蹄若干。

  「你這小屁股,夠緊實的啊。外人准不相信你都是孩兒她媽看。」陳嬌嬌誇讚我。

  「不是我緊實,是你的太下垂了。你怎麼又胖了?我這手拍下去,都快能陷進去了。」

  陳嬌嬌就像氣兒吹的似的,一陣不見,就得刮目相看。陳嬌嬌沒作答,崔彬倒代她答話了:「胖了好,胖了健康。」可惜要我看,陳嬌嬌胖得並不紅潤,她臉色蠟黃,還泛著油光。

  我抱著錦錦:「錦錦,這是你乾爸乾媽,以後連年過節,他們會給你包大紅包的。」陳嬌嬌圍著我前後左右瞧個沒完沒了:「喲,這小姑娘長得可真俊。來,讓乾媽抱抱。」我一個箭步逃走:「別,你那一臉的化妝品不知道含了多少鉛,我可不能眼看著我閨女中毒。」

  中年,劉易陽出馬炒了小油菜,又拌了個蘿蔔皮,再加上崔彬他們帶來的葷食,也大碟小碗的擺了一桌子。

  開飯前,我在房間裡喂錦錦,陳嬌嬌就坐在我對面觀摩。「怎麼樣?據說哺乳的畫面是天底下最美的一幕。」我炫耀道。

  「嗯,挺美。我現在也盼著自己有這麼一天了。」陳嬌嬌說得認真。

  「你不是從現在才開始盼,你只不過是現在才承認,就像你早就把心許給了崔彬,卻一直不承認。」

  「也許吧。」

  等我喂飽了錦錦,陳嬌嬌竟歪在躺椅上打上了瞌睡。我把同樣睡了的錦錦撂在床上,然後給陳嬌嬌蓋了條毛毯。這一蓋她猛然驚醒了,瞪大的雙眼中全是驚懼。她緊緊抓著我的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我也嚇了一跳,拍了拍她的頭:「沒事兒了,沒事兒了。」陳嬌嬌的頭垂了下去:「我已經好久沒睡過好覺了。」

  「嬌嬌,我不想惹你難過,也不想過多干涉你的生括,所以今天,是我最後一次說這話了。」我舔了舔嘴唇:「把錢還給他吧。」這個他,自然是指黃有為。

  「不,那是他欠我的。再說了,沒有那筆錢,我和崔彬就不夠首付了。」

  「可是你只有把錢還了,才能從這事兒中徹底走出來。」

  「耶我的房呢?童佳倩,我要買房,我要結婚啊。」

  「你離最低首付差多少錢?」

  「十萬塊,不,不不,七八萬吧。」陳嬌嬌一臉棍沌,一提到錢,她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

  「我借給你。」我大口一開,隨後,立馬心虛了:「我是說,我幫著你湊湊。」

  我的丈夫劉易陽一直自稱為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仗義之士,而我童佳倩從前又何嘗不是?更何況,縱然她陳嬌嬌愛幕虛榮,還以貶低我為樂,她也是我的莫逆之交。七八萬,就甚至十萬,我童佳倩一咬牙,也還是拿得出來的。只不過如今,我和劉易陽才租了房,還正在物色一流的保姆,還惦記把錦錦進去上昂貴的早教班,於是這種種,令我別說兩肋插刀了,就連放血都要經過深思熟慮。要麼說人之初,性本善呢,這活著活著,就不由自主變成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了。

  等劉易陽做熟了飯,我和陳嬌嬌才出房間。在崔彬面前,陳嬌嬌強顏歡笑的本事過人:「崔彬,你好好跟劉易陽學學,出得廳堂,下得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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