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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放心,他是在沒有檢查別人鞋底的癖好。」說完這一句,左琛逼近了丁洛洛,令這本來就狹小的空間顯得擁擠不堪:「洛洛,別逃避好不好?不要在我好不容易敢於面對之後,你又開始逃避。我爸他並不可怕,他早就盼著我能帶女朋友回家了,相信我,他正期待著你的到來。別怕。好嗎?」

  代替丁洛洛回答的,是電梯的叮咚一聲。它抵達了目的地,打開了門。

  而打開左家房門的是左家唯一的僕人,中年女人一名,她既要負責打掃衛生,又要在左邑偶爾在家用餐時下廚。「我爸呢?」左琛問道。「還在臥房。」中年女人答道。

  接下來,迎接丁洛洛的依舊不是左邑,而是左琛買給左邑的「孫兒」,叫左邑喚作「饅頭」和「花卷」的兩隻比熊犬。丁洛洛蹲下身,一手逗弄一隻,而左琛介紹道:「洛洛,這是我們的乾兒子。」就在這時,左邑從臥房出來了,身裹藏藍色睡袍一件,腳踩棗紅色拖鞋一雙,且伴隨著咳嗽兩聲為了引人注意而發出的咳嗽聲。

  第八十六話:由我左邑來坐鎮

  「爸,這是丁洛洛。洛洛,這是我爸。」左琛這話說得險些咬舌頭。說完,他朝牆壁上的鏡子瞄了瞄,萬幸萬幸,雖說自己的行事作風似乎已經越來越循規蹈矩,可至少,外貌還是出類拔萃的。

  左邑打量著洛洛:這個姑娘,怎麼這麼眼熟。怎麼最近,總能碰上眼熟的姑娘?陳莓是一個,如今又來一個。

  「左叔叔好。」丁洛洛跟彈簧似的從蹲姿變成站姿,一鞠躬。等她再站直後,這才也打量上了左邑:「啊,我見過您,在『左右地產』的樓下。那時候我就覺得您眼熟,怪不得,原來您是琛的爸爸啊。」這下丁洛洛倒覺得沒那麼拘謹了。

  「噢?你們見過?」左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嗯,那天我在『左右地產』的樓下等你,結果你坐在車裡對我發脾氣,發完了你開車走了,然後左叔叔就來跟我打招呼了,不過那時候,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左叔叔。」丁洛洛嘮叨著來龍去脈。

  「怎麼也沒人跟我提過。」左琛咕噥。

  「萍水相逢,不值一提。」這話是左邑說的。經丁洛洛一提醒,他也終於能把丁洛洛這張細緻有餘但生動不足的臉跟它的主人對號入座了。原來,這就是那個對著他們「左右地產」流口水,感慨他兒子好有錢的女人。她還真是好高效,這麼快就登堂入室了。

  今天一大早,左邑還在刷牙,左琛就興沖沖跑來跟他說,要帶個女人回家來給他開開眼,說完,就躥躥噠噠出了門。左邑僵住了刷牙的動作:很久沒見過兒子這麼得意忘形了,而自己也很久沒有這麼失意過了。奇怪,不是他一天到晚沒完了催著兒子娶妻生子麼,怎麼形勢真一有所發展,他倒憂慮上了?或許是因為跟兒子相依為命久了,不習慣於他將投入別人的懷抱?又或許是失意於自己的老眼昏花,竟沒注意寶貝兒子已不知道從何時沐浴在愛河裡了?總之,左邑盯著鏡子中的自己,喃喃自語:我是真的老了,兒子不再需要我了。然後,就見他一嘴的牙膏泡沫混合著口水滴滴答答往下淌去。

  左邑是故意沒有更衣,故意都留在臥房裡的。他的動機很單純也很幼稚:我要給那個女人一個下馬威。左琛大概已經讓她迷得神魂顛倒了,那左家只好由我左邑來坐鎮了。

  而這會兒,左邑的姿態就更威嚴了。他威武地背著手,目光肆無忌憚地在丁洛洛的臉上巡邏,這嚴重助長了丁洛洛拘謹的指數。而丁洛洛一拘謹,左邑就更自信了:小樣兒,我早晚讓你露出你的狐狸尾巴。

  左琛不明所以,還自顧自地獻上了禮物:「爸,這是洛洛給您買的。」

  左邑勉強接過袋子,接著往裡一瞟,頓時發作:「狗糧?她竟然給我買狗糧?」

  叫左邑這麼一呵斥,無辜的丁洛洛蹭蹭蹭往後倒退了三小步,貼在了門上。天哪,她甚至還不曉得那袋子裡的禮物究竟是什麼,狗糧?左琛怎麼會將她置於如此尷尬的處境中啊?而左琛除了無辜,還有困惑:「是啊?有什麼不妥?是您說的啊,饅頭和花卷最近厭食,雞肉味牛肉味的都不吃,所以我才買了這個海鮮味的,這個牌子的海鮮餐可是大名鼎鼎的啊。」

  左邑這麼一聽,倒是消了消氣,可馬上,他又抓住了另一個把柄:「你說這是你買的?那關這位丁小姐什麼事?哼,空手來也就算了,為人還不老實。」

  「爸,您以前可不是這麼斤斤計較的。」左琛伸手牽著丁洛洛往客廳的沙發走去:「坐吧。」安頓好丁洛洛,左琛又以下犯上道:「爸,您今天就打算穿著睡袍了?」

  左邑悻悻地又回到了臥房,手裡拎著海鮮味的狗糧,嘴裡招呼著:「饅頭,花卷,e on。」

  丁洛洛惴惴不安:「你爸爸,好像並不喜歡我。」

  「怎麼會?他就是那古怪脾氣,好像一平易近人就沒威信似的。」左琛這話說得心虛:那老爺子平時對女人一貫是既包容又嬉皮笑臉的,根本就像個老頑童,怎麼今天一反常態,不苟言笑上了?「走,我帶你四處轉轉。」左琛見丁洛洛如坐針氈,索性一把拽起她。

  丁洛洛正憂心忡忡,被左琛這麼一拽,徑直撲入了左琛的懷抱:「唔,你輕點兒。」

  左邑在迅速更衣完畢後,躲在了客廳的門邊,正好捕捉到了這一幕。他頻頻咂舌:好一個單純其表,狐媚其中的女人。如此明目張膽的累了吧不,還有臉說輕點兒?你是有多弱不禁風?

  「你是不是有個朋友,叫陳莓?」在餐桌前,丁洛洛畢恭畢敬端坐著,而左邑已經拿起了筷子,吃起了菜,且漫不經心問了左琛這麼一句。左家的餐桌是長方形的,左邑坐在主人的位置上,而左琛和丁洛洛則坐在同一側。丁洛洛是被左琛刻意安排在離左邑較近的位置上,初衷是為了令他們兩人易於交談,可結果,左邑竟視丁洛洛如無物,隔過她與左琛探討上了另一個女人。

  「嗯。」左琛正拿著筷子往丁洛洛手裡塞,一聽到「陳莓」的名字,他的動作不由自主的頓了一頓。陳莓,如果旁人早些時日拿這個名字來問他,他大概也只是以為似曾相識罷了,可經過了逃避丁洛洛的那些時日,他竟記住了這個名字。是啊,他曾逃避到她處,借用她的白皙柔軟和不卑不亢來掩飾自己對丁洛洛的淪陷,如此說來,他還真是有點兒虧欠於她。

  左琛除了「嗯」,沒多說一個字。畢竟,丁洛洛就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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