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唐欣恬 > 側身遇見愛 | 上頁 下頁
十七


  丁洛洛頹然地蜷在沙發上。看來,江筱說的,是對的。

  鄭歐洋和元薇並排躺在竹席上,胳膊擠著胳膊,腿擠著腿,大汗淋漓,黏膩地粘著對方。鄭歐洋剛剛才發現,元薇的雙唇流了血,血下還泛著瘀紫。他說道:「沒種就滾,何必把自己咬成這樣?」元薇一下坐直身子:「我沒種?你開玩笑吧?我把自己咬成這樣,是因為我興奮。興奮你懂不懂?」鄭歐洋不計較她的話,目光火辣辣地粘在元薇依舊赤 裸的匈部前。元薇一下紅了臉,套上衣服和短裙,拂袖而去。

  她錯過了鄭歐洋的一笑。那一笑,發自肺腑,漫溢著玩味和憐惜。

  第二十九話:平民百姓也有人愛

  丁洛洛的手機唱響時,她的血液幾乎沸騰了。可惜,手機上的「張家明」三個字如同一盆冷水,澆得她一番寒徹骨。張家明問:「洛洛,學校辦舞會,你做我的舞伴好不好?」丁洛洛直接道:「好。」

  張家明一個上揚語氣的「啊」字幾乎拐了十八個彎:「啊?真的嗎洛洛?」丁洛洛悲壯道:「真的。」張家明掛了電話,叩謝各方神靈,願上帝和菩薩繼續保佑他。

  丁洛洛破天荒地需要一個男人,需要一張有棱有角有胡茬的男人的臉,一副結實的男人的身軀,來讓她忘記左琛,忘記左琛的臉和左琛的身軀。丁洛洛想過了,她是咎由自取。左老師為了教她寫出成年人的小說,才會對她做了成年人的事。她身為學生,不說「謝謝你」,反而說「我愛你」,這太荒謬了。不過,更荒謬的是,她覺得她的的確確愛上了左老師。不然,她為何一閉眼就會看見他?不然,她為何會去和張家明跳舞?

  張家明杵在學校門口,看著身著湖水色長裙的丁洛洛款款而至,覺得她猶如仙女下凡。丁洛洛悶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像是膽怯的囚犯正在走去刑場。張家明振臂呼喊:「洛洛,洛洛。」行人紛紛側目,丁洛洛巴不得上天下地,只要能躲開他,十八層地獄也大可闖一闖。

  張家明左眼眼皮上的疤痕其實並不顯眼,不過在丁洛洛看來,仿佛蜿蜒的山川河流。丁洛洛馬上又看向了自己的腳尖。張家明搓著雙手:「洛洛,你能來真好,真好。」丁洛洛沒答話,迎面一個女人倒開了腔:「喲,張老師,帶女朋友來舞會啊?」張家明不置可否:「趙老師,下課了?」丁洛洛抬眼,只見那趙老師杏目櫻口,凹凸有致。趙美人又開了口:「是啊,一會兒我們舞會上見嘍。」張家明咕噥了一個哦字,一把拉上丁洛洛,走了。

  丁洛洛掙開張家明的手:「急什麼?」張家明被掙開的手尷尬地握了握拳:「那趙老師是我們這兒的音樂老師。其他老師都說,她喜歡我,所以我見著她就不自在。」丁洛洛馬上瞥向身邊這男人:右眼有痣,左眼有疤的張家明,會吸引上音樂美人?不,一定是其他老師拿他尋開心的。丁洛洛如是想。

  元薇趴在電腦前,像一隻無脊椎動物。她的腦子裡亂糟糟的,就像一團毛線團骨碌到地上,又撲來一隻貓與其嬉鬧,糾糾纏纏的,越理越亂。她和鄭歐洋發生關係了。她怎麼,就和鄭歐洋發生關係了呢?元薇抓撓著鳥窩頭,眉心糾結,兩條眉毛幾乎聚成了一條。是,她元薇筆下盡是男歡女愛,不過,她元薇這個人是玉潔冰清啊。除了年少時,與她第一名男朋友偷吃過禁果,經歷過幾次交織之外,這混帳的鄭歐洋,就是她響噹噹的第二名男人了。

  元薇嘴裡哼哼唧唧:「為什麼,為什麼啊?」她是對鄭歐洋垂涎三尺沒錯,她是因為見不到他而寢食難安也沒錯,不過,為什麼要發生關係啊?今後,她怎麼面對他?是裝作做了一場春 夢,還是時不時地再與他同歡?元薇憤憤:好你個鄭歐洋,竟把我這知名的文人逼到了這個份兒上。

  在丁洛洛和張家明枯坐在舞廳中時,元薇也枯坐在了美髮店中。她決心改頭換面。什麼叫剪不斷,理還亂?她元薇不信,還有剪不斷的?

  張家明在深呼吸了近百次後,終於站起身來,向丁洛洛邀舞。丁洛洛抬起眼來,看見張家明的雙目,馬上道:「不,不。」這時,音樂美人從天而降,施了脂粉,更添嬌 媚。她拉上張家明的手:「張老師,我跟你跳。」

  張家明猶如被老鷹虜獲的小雞,九死一生地入了舞池,他回頭張望丁洛洛的目光,絕望如自盡前的怨婦。丁洛洛倒抽一口冷氣:是她瞎了眼,還是那美人瞎了眼?

  第三十話:壯士饒命

  張家明在逃出音樂美人的魔爪後,連連向丁洛洛澄清:「洛洛,你相信我,我不喜歡她的。洛洛,你一定要相信我。」丁洛洛的目光把張家明從上掃到下,怎麼看怎麼覺得他是草原上的一根草,沙漠中的一粒沙。張家明一不小心,又瞥見了音樂美人。她一雙媚眼像是射出千絲萬縷的電流來,讓他戰慄。丁洛洛又被張家明一把拉出了舞廳,張家明說:「走吧,我們走吧。」

  丁洛洛的腳步時急時緩,張家明時而在她前面,時而又在她後面。突然,丁洛洛抓住張家明的手:「你想親我嗎?」張家明又發出了一個上揚的拐彎兒的「啊」字來,丁洛洛心煩:「啊什麼啊?讓你親,你就親。」

  越走近「天園」,丁洛洛就越心煩。她的雙唇火燒火燎,耳邊的風像極了左琛的呼吸。她立在張家明身前,仰著頭,說:「親我。」張家明的額頭上鑽出豆大的汗珠,在風中搖搖欲墜:「洛洛,我,我喜歡你。」一邊說,他一邊閉上了眼睛,一顆頭如自由落體般俯衝而下,嘟著的嘴直接沖向了丁洛洛的額頭,啵的一聲,親了一口。

  丁洛洛滿意極了,張家明的這一口,活脫脫是一缸冷水,澆熄了她內心熊熊的火苗。丁洛洛正欲鞠躬致謝,就只見旁邊躥出一隻黑影,黑影又掄出一隻拳頭,而拳頭,就正中了張家明的左臉。張家明一聲慘叫,倒地抽搐。

  丁洛洛雙手掩口,看向黑影。黑影的臉孔煞白,神色如兇神惡煞,不過,五官卻與她的左老師有十二分相像。

  「左,左琛?」丁洛洛搖身一變變回了小結巴。左琛不看向丁洛洛,反而走向了張家明。他正欲抬腳施展一招「踢皮球」,張家明就緩過了神來,雙手抱拳,口中呼喊:「壯士饒命,壯士饒命啊。」左琛心慈腳軟,就一步跨了過去,上了車。

  這次,換了丁洛洛呼喊:「左琛,左琛。」不過,在旁人聽來,丁洛洛的呼喊更像是蚊子的哀鳴。看著左琛的車揚長而去,丁洛洛雙手掩面,流下淚來。既爹娘撒手人寰後,她又一次感覺,自己成了棄兒。

  可憐的張家明,眼睜睜看著丁洛洛跑回了家。他只好蠕動了幾下,扭曲著掙扎至直立,捂著腫大的左臉打道回府了。

  左琛直接撕裂陳莓的睡裙,把她拋到床上。陳莓雖不露聲色,但內心兵荒馬亂。這男人一腔怒火。這男人,從何處得來了一腔怒火?左琛欺壓上陳莓,啃噬她的脖頸。丁洛洛,這水性楊花的女人,她不配說愛他,她不配。她同這陳水果是一樣的貨色,一樣的下三濫的演員。不,她丁洛洛也不配同這陳水果相提並論,她虛偽,她是抱著貞節牌坊的婊 子。左琛想及「婊 子」一詞時,僵在了陳莓的身上。他萬萬沒想到,區區一個丁洛洛,把他撩撥得口不擇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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