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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第二十六話:梁有齊的女朋友

  元薇在街上瞅見街對面的江筱時,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她的腳釘在地上,脖子伸了又伸,她又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臉,這才相信:眼中這依偎在一個陌生男人懷中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江筱。元薇二話不說,向街對面躥去,在此起彼伏的刹車聲與喇叭聲中,抵達了彼岸。元薇貓下腰,尾隨江筱。抱著江筱的男人,瘦如竹竿,裹得花枝招展。她納悶:這比袁傑好在哪兒了?

  江筱與袁傑結婚四載,結婚前,還有漫漫四十個月的戀愛。如今,江筱紅杏出牆,而且是和一根鮮豔的竹竿?元薇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人世間的跌宕也並不比她的小說中少。

  元薇尾隨了兩條街,就默默回家了。鄭歐洋的家中傳出琴聲,元薇就坐在了他家門口的石階上。難怪,經世之人都擯棄了丁洛洛一見鍾情,一鍾情就一生一世的論調,難怪,她元薇醞釀的幾男大戰幾女會一經上市,就售得精精光。連江筱這位把丈夫看作天的女人都出了軌,如今誰還會相信天長地久?誰還會對一生一世感同身受?

  元薇入了神,沒聽見鄭歐洋開門,也沒聽見他低沉的「喂」。鄭歐洋以為元薇裝神弄鬼,伸手就彈了她的後腦勺兒。元薇頓時哎喲一聲,心想:誰放的冷槍?鄭歐洋彈完就覺得,好像用力用過了頭,連他自己的手指都麻酥酥的了。這女人的鳥窩頭真是中看不中用,完全發揮不了緩衝之功效。

  元薇回頭看見鄭歐洋,既想對他笑,又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正在她面部抽搐之時,鄭歐洋先開了口:「你坐這兒幹什麼?」元薇站起身,白了鄭歐洋一眼:「思考,懂嗎?我是個作家,我在思考人生。說了你也不懂。」至於鄭歐洋,他則完全不像元薇口中那位與她戀愛的男人,他張嘴就道:「讓開。」

  元薇正欲發作,就只見鄭歐洋的目光繞過她的臉,粘在了她身後。她回身,看見身後站著一名濃妝豔抹的女子,而那女子的頭髮,也燙得如同棉花糖一般。元薇心想:他們三人不如組團,團名就叫「香菇」。鄭歐洋一把就把元薇扒拉到了一邊,對那棉花糖說:「進來吧。」元薇一個趔趄,幾乎親吻上大地。她站直身子,眼睜睜看著那女子跟在她的歐洋身後,進了房。元薇追上去,面孔正好貼在關閉的房門上。

  在勘察了鄭歐洋的前門,後面,窗戶,並找不到任何一條縫後,元薇訕訕地回了家。她皺了皺眉:那女子怪怪的,除了濃妝和爆炸頭,還有其它什麼是怪怪的。只不過,元薇一時也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她只得叨咕:怪女人,你要是膽敢碰我的歐洋,我就一把火燎了你的棉花頭。

  左琛被左邑喚入了辦公室:「你知不知道,政府會延遲將地鐵擴建至東郊的計畫?」左琛哼了一聲:「爸,這是『萬象』造出來的謠言。」左邑不滿:「你查都沒查,就膽敢說是謠言?」左琛煩躁地走向門口:「我去查。」左邑把辦公桌上的檔揮成天女散花:這個狗崽子對他真是越來越不敬了。

  左琛莫名的煩躁,丁洛洛的一句「我愛你」像是有千斤重,墜得他面朝黃土背朝天。他打電話給郝俊:「晚上出來喝酒。」郝俊機警:「我必須帶上芸娜。」左琛也不糊塗:「芸娜又必須帶上五穀雜糧,是不是?」郝俊訕笑。

  隨便吧,只要不是丁洛洛,隨便誰都好。左琛如是想。

  吊蘭小米宰相肚中能划船,她隻字不言「星語餐廳」的漫漫一等。左琛仰在沙發上一杯接一杯地喝,小米就仰在左琛的懷中一杯接一杯地斟。郝俊問芸娜:「她不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芸娜道:「不入苦海,誰又會嚮往岸邊?」

  這天,出來喝酒的除了左琛一行人,還有梁有齊。左琛在洗手間的門口撞上一個人,他全身血液往頭上湧,馬上一拳掄在了對方的臉上。對方除了一聲悶哼,倒是沒什麼太大反應,但左琛只見,一名女子飛身撲了過來,撲到對方身上,嘴裡還大叫著:「有齊,你沒事吧?有齊?」左琛定睛一看,這名被他賞了一拳的男子,正是他的御用裝潢設計師梁有齊先生。

  梁有齊眼前的繁星一顆一顆遞減,終於,他認出了動手之人:「左琛?你瘋了啊你?」左琛如洩氣的皮球:「嗯,我是瘋了。」梁有齊倒是知書達理:「你來借酒澆愁?」左琛胡亂揉了揉頭髮:「管他澆愁還是作樂,過來一桌吧。」

  梁有齊帶著飛身撲來的女子加入了左琛一桌。郝俊和芸娜他均認識,至於小米,由芸娜給他介紹。末了,他向眾人介紹了他帶來的女子:「這是我女朋友,江筱。」

  第二十七話:他是個過客

  在左琛吃下五穀雜糧之時,丁洛洛卻躊躇在壁櫥前,一粒米也吃不下。丁洛洛百思不得其解,寫了三五部愛情小說的她,怎麼如今卻覺得愛情令人費解了。在她的筆下,「我愛你」之後,應該是「我也愛你」,應該是淚盈於睫含情脈脈,又或者應該是姚主編建議的寬衣解帶翻雲覆雨。可為什麼,她丁洛洛的一句「我愛你」如此壯烈?左琛的一走,讓她恍惚中以為身處戰火紛飛的年代,男人為了殺敵報國,而急匆匆地拋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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