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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劉賀對紅衣說:「紅衣,以後記得連走路都要離我們這只狐狸遠一點。」

  紅衣只甜甜一笑。

  孟玨對紅衣說:「紅衣,宮裡賜的治療外傷的藥還有嗎?」

  紅衣點點頭。

  「你和四月去把雲歌和平君接過來。雲歌肯定不願意,她的性子,你也勸不動,讓四月用些沉香。」

  紅衣又點點頭,擦乾淨手,立即挑簾出去。

  劉賀咳嗽了兩聲,擺出一副議事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說:「小玨,你今天做了兩件不智的事情。我本來橫看豎看,都覺得好像和雲歌姑娘有些關係,但想著我們孟公子,可是一貫的面慈心冷,你身上流的血究竟是不是熱的,我都早不敢確定了,所以覺得肯定是我判斷錯誤,孟公子做的這兩樁錯事,肯定是別有天機,只是我太愚鈍,看不懂而已!不知道孟公子肯不肯指點一二?以解本王疑惑。」

  孟玨沉默不語,拿過劉賀手旁的酒杯,一口飲盡,隨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劉賀笑嘻嘻地看著孟玨,孟玨仍沒有理會他,只默默地飲著酒。

  劉賀湊到孟玨臉前,「你自己應該早就察覺了幾分,不然也不會對雲歌忽近忽遠。雲歌這樣的人,她自己若不動心,任你是誰,都不可能讓她下嫁。你明明已經接近成功,卻又把她推開。唉!可憐!原本只是想挑得小姑娘動春心,沒想到自己反亂了心思。你是不是有些害怕?憎恨自己的心情會被她影響?甚至根本不想見她,所以對人家越發冷淡。一時跑去和上官蘭郊遊,一時和霍成君卿卿我我,可是看到雲歌姑娘命懸一線時,我們的孟公子突然發覺自己的小心肝撲通撲通,不受控制地亂跳,擔心?害怕?緊張?」

  孟玨揮掌直擊劉賀咽喉,劉賀立即退後。

  「離我遠點,不要得意忘形,否則不用等到廣陵王來打你。」

  劉賀和孟玨交鋒,從來都是敗落的一方,第一次占了上風,樂不可支,鼓掌大笑。

  笑了會兒,聲音突然消失,怔怔盯著屋外出神,半晌後才緩緩說:「我是很想找人打架,本想著和廣陵王打他個天翻地覆,你卻跑出來橫插一杠子。」

  孟玨神情黯然,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

  劉賀說:「廣陵王那傢伙是個一點就爆的脾氣,今天卻能一直忍著,看來燕王的反心是定了,廣陵王是想等著燕王登基後,再來收拾我。」

  孟玨冷笑:「燕王謀反之心早有,只不過他的封地燕國並不富庶,財力不足,當年上官桀和霍光又同心可斷金,他也無機可乘,如今三個權臣鬥得無暇旁顧,朝內黨派林立,再加上有我這麼一個想當異姓王想瘋了的人為他出錢,販運生鐵,鍛造兵器,他若不反,就不是你們劉家的人了!」

  「老三,我不管你如何對付上官桀,我只要燕王的命,幽禁、貶成庶民都不行。」

  孟玨微笑:「明年這個時候,他已經在閻王殿前。」

  劉賀仍望著窗外,表情冷漠,「今日是二弟的死忌,你若想打我就出手,錯過了今日,我可是會還手的,你那半路子才學的功夫還打不過我。」

  孟玨靜靜地坐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飲下。

  看到紅衣在簾子外探頭,他一句話也沒說,起身而去。

  劉賀取過酒壺,直接對著嘴灌了進去。

  雲歌感覺有人手勢輕柔地觸碰她的傷口,立即睜開眼睛。看見孟玨正坐在榻側,重新給她裹傷,雲歌立即坐起身想走,「孟玨,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過不要你給我看病。從今往後,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你別老來煩我!」

  「我已經和霍成君說了你不是我妹妹,以後我不會再和她單獨相見。」

  雲歌的動作停住,「她就是為這個想扇你巴掌?」

  孟玨笑看著雲歌,「你都看見了?她沒有打著,我不喜歡別人碰我,不過你今天可沒少打我。」

  雲歌低下了頭,輕聲說:「我當時受傷了,力氣很小,打在身上又不疼。」

  「躺下去,我還在上藥。」

  雲歌猶豫了會兒,躺了下去,「我在哪裡?許姐姐呢?」

  「這是小賀、也就是大公子的住處,你們今日已經見過他。紅衣正重新給平君上藥,桀犬的牙齒鋒利,太醫給你們用的藥,傷雖然能好,卻肯定要留下疤痕,現在抹的是宮內專治外傷的秘藥,不會留下傷痕。」

  為了方便上藥,雲歌的整截小腿都裸露著,孟玨上藥時,一手握著雲歌的腳腕,一手的無名指在傷口處輕輕打著轉。

  雲歌一面和自己說,他是大夫,我是病人,這沒什麼,一面臉燒起來,眼睛根本不敢看孟玨,只直直盯著帳頂。

  「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再為公主做菜了嗎?」孟玨的話雖然意帶責備,可語氣中流露更多的是擔心。

  「她是公主,她的話我不能不聽,雖然她是個還算和氣的人,可誰知道違逆了她的意思會惹來什麼麻煩?而且許姐姐想來玩,所以我們就來了。」

  「你怎麼不來找我?」

  雲歌沉默了會兒,低低說:「那天你不是轉身走掉了嗎?之後也沒有見過你。誰知道你在哪個姐姐妹妹那裡?」

  孟玨替雲歌把傷口裹好,整理好衣裙,坐到了她身旁。

  兩個人都不說話,沉默中卻有一種難得的平靜溫馨。

  「雲歌。」

  「嗯?」

  「你不是我妹妹。」

  「嗯。」

  「我認為自己沒有喜歡自己妹妹的亂倫癖好。」

  這是孟玨第一次近乎直白地表露心意,再沒有以前的雲遮霧繞,似近似遠。

  雲歌的臉通紅,嘴角卻忍不住地微微揚起,好一會兒後,她才輕聲問:「你這次是隨誰來的?公主?燕王?還是……」雲歌的聲音低了下去。

  孟玨的聲音很坦然,「我是和霍光一起來,不是霍成君。」

  雲歌笑撇過了頭,「我才不關心呢!」

  「傷口還疼嗎?」

  「藥冰涼涼的,不疼了。」

  孟玨笑揉了揉雲歌的頭,「雲歌,如果公主這次命你做菜,少花點心思,好嗎?不要出差錯就行。」

  雲歌點點頭,「好。公主是不是又想讓我給皇帝做菜?上次皇帝喜歡我做的菜嗎?他說了什麼?如果他喜歡我做的菜,那許姐姐不用擔心皇帝是和廣陵王一樣的人了。」

  孟玨沒有回答雲歌的問題,微蹙了下眉頭,只淡笑著輕聲重複了一遍「廣陵王」。

  雲歌一下握住孟玨的胳膊,緊張地看著孟玨。

  孟玨笑起來,「我又不是小賀那個瘋子,我也沒有一個姓氏可以依仗。別胡思亂想了,睡吧!」

  「我睡不著,大概因為剛睡了一覺,現在覺得很清醒。以後幾天都不能隨意走動,睡覺的時候多著呢!你困不困?你若不困,陪我說會兒話,好嗎?」

  孟玨看了眼雲歌,扶雲歌坐起,轉身背朝她,「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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