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桐華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
三九 |
|
孟玨卻好似早知她心意,胳膊微一用力,把她壓在懷間,讓她的手不能再亂動。 劉旦負於背後的手握了起來。想到正是用人之時,孟玨的生意遍佈大漢,手中的財富對他成事很是關鍵,他的手又展開。 劉旦強壓下心內的不快,命侍衛退下,手點了點孟玨,頷首笑起來,轉瞬間,神情就如慈祥的長輩,「孟賢弟,剛看到你的風姿時,就知道你是個讓女人心碎的人,果如本王所料呀!光本王就碰上了兩個,你還有多少件風流債?」 雲歌驚疑地看向孟玨,孟玨苦笑。 雲歌醒覺自己還在孟玨懷裡,立即掙脫了孟玨的懷抱,站得遠遠的。落在外人眼裡,倒很有幾分情海風波的樣子。 孟玨苦笑著朝劉旦行禮謝恩,「王上這是怪在下方才的欺瞞,特意將在下一軍嗎?」 劉旦笑道:「孟賢弟還滿意本王屬下辦事的效率嗎……」 孟玨打斷了劉旦的話,「在下謹記王上之情。今日已晚,在下就告退了。王上過兩日離開長安時,在下再來送行。」 劉旦笑看看雲歌,再看看孟玨,「本王就不做那不知趣的人了,你們去吧!」 雲歌和孟玨一前一後出了妓坊,彼此一句話都沒有說。 在一徑的沉默中,兩個人的距離漸行漸遠。 走在後面的孟玨,凝視著雲歌的背影,眼中情緒複雜。 走在前面的雲歌,腦中紛紛擾擾,根本沒有留意四周。 為什麼藩王會隱身在京城妓坊?為什麼孟玨會和藩王稱兄道弟?為什麼孟玨竟然能從藩王劍下救了她?他說自己只是生意人,他是有意相瞞,還是因為不方便直說?他用生命作保來救她,為什麼? 太多為什麼,雲歌腦內一團混亂。 一輛馬車飛馳而過,雲歌卻什麼都沒有聽見似的,仍然直直向前走著。 等她隱隱聽到孟玨的叫聲時,倉促中抬頭,只看見馬蹄直壓自己而來。 雲歌驚恐下想躲避,卻已是晚了。 最後她能做的唯一的躲避方法就是緊緊閉上了眼睛。 馬兒長嘶,鞭聲響亮。 雲歌覺得身子好像被拽了起來,跌跌撞撞中,似乎翻了無數個滾。原來死亡的感覺也不是那麼痛。 「雲歌!雲歌?你還沒有死,老天還捨不得讓你這個小壞蛋死。」 雲歌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劉病已幾分慵懶、幾分溫暖的笑容。夜色中,他的神情竟和父親有幾分隱約地相像。 短短時間內,生死間的兩番鬥轉,心情也是一會天上,一會兒地下,莫名其妙地做了娼妓,還親了嘴。 雲歌只覺滿心委屈,如見親人,一下抱著劉病已大哭起來,「大哥,有人欺負我!」 雲歌平日裡看著一舉一動都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可此時哭起來,卻是毫無形象可言,一副受了委屈的孩子模樣,號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 孟玨看到劉病已撲出抱住雲歌的刹那,本來飛身欲救雲歌的身形猛然頓住。隱身於街道對面的陰影中,靜靜地看著抱著劉病已放聲大哭的雲歌。 劉病已為了救雲歌,不得已殺了駕車的馬。 馬車內的女子在馬車失速驟停間,被撞得暈暈沉沉,又痛失愛馬,正滿心怒氣,卻看到闖禍的人哭得一副她是天下最冤屈的樣子,而另一個殺馬兇手,不來求饒認罪,反倒只是顧著懷中哭泣的臭丫頭。 女子怒火沖頭,連一貫的形象都懶得再顧及,一把從馬夫手中搶過馬鞭,劈頭蓋臉地向劉病已和雲歌打去,「無禮衝撞馬車在前,大膽殺馬在後,卻毫不知錯,賤……」 劉病已拽住了女子的鞭子,眼鋒掃向女子。 女子被他的眼神一盯,心無端端地一寒,將要出口的罵語一下消失在嘴邊。 馬車內的侍女跌跌撞撞地爬下馬車,大嚷道:「我家小姐的馬你們都敢殺,趕緊回家準備後事吧!公主見了我家小姐都是客客氣氣……」看到劉病已正拽著小姐的馬鞭,侍女不能相信地指著劉病已,「呀!你還敢拽小姐的馬鞭?」 劉病已毫不在乎地笑看向侍女,侍女被劉病已的狂妄大膽震驚得手直打哆嗦,「你……你……你完了!你完了!夫人會殺了你,會……會滅了你九族。阿順,你回府去叫人,這裡我保護小姐,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 那個小姐拽了幾下馬鞭,冷聲斥責:「放手!」 劉病已笑放開了馬鞭,「此事我家小妹的確有錯,可小姐在街上縱馬飛馳也說不過去。情急下殺了小姐的馬,是我的錯,我會賠馬給小姐,還望小姐原諒。」 女子冷哼:「賠?你賠得起嗎?這兩匹馬是陛下賞賜的汗血寶馬,殺了你們全家也賠不起。」 侍女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也大叫著說:「汗血寶馬呀!當年先皇用同樣大小、黃金打造的馬都換不來一匹,最後發兵二十萬才得了汗血寶馬,你以為是什麼東西?你恐怕連汗血寶馬的名字都沒有聽過,可不是你家後院隨隨便便的一匹馬……」 劉病已言語間處處謙讓,女子卻咄咄逼人,雲歌心情本就不好,此時也滿肚子火,「不就是兩匹汗血寶馬嗎?還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汗血寶馬是大宛的五色母馬和貳師城山上的野馬雜交後的第一代。聽聞大宛當年給大漢進貢了千匹汗血寶馬,這兩匹應該是它們的後代,血脈早已不純,有什麼稀罕?有什麼賠不起的?」 女子氣結,一揮鞭子打向雲歌,「好大的口氣!長安城裡何時竟有了個這麼倡狂的人?」 劉病已想拽雲歌躲開,雲歌卻是不退反進,劈手握住了馬鞭,「有理者何需畏縮?事情本就各有一半的錯,小姐卻動輒就要出手傷人,即使這理說到你們大漢皇帝跟前,我也這麼倡狂。」 女子自小到大,從來都是他人對她曲意奉承,第一次遭受如此羞辱,氣怒下,一邊狠拽著馬鞭,一邊想揮手打雲歌,「我今日就是要打你,又怎樣?即使到了皇帝面前,我也照打不誤,看誰敢攔我?」 雲歌雖是三腳貓的功夫,可應付這個大家小姐卻綽綽有餘,只一隻手,已經將女子戲弄得團團轉。 侍女看形勢不對,對車夫打了眼色,跑得飛快地回府去搬救兵。 車夫是個老實人,又有些結巴,期期艾艾地叫:「姑……姑娘,這……這可是霍……霍……」越急越說不出話。 劉病已聞言,想到女子先前所說的話,猜到女子身份,面色微變,忙對雲歌說:「雲歌,快放手!」 雲歌聞言,嘴角抿了絲狡慧的笑,猛然松脫了手。 女子正拼足了力氣想抽出馬鞭,雲歌突然鬆勁,她一下後仰,踉蹌退了幾步,砰然摔坐在地上,馬鞭梢迴旋,反把她的胳膊狠狠打了一下。 雲歌大笑,看劉病已皺眉,她吐了吐舌頭,對劉病已說:「你讓我放手的。」 劉病已想扶女子起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