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星河的記憶4(120)_桐華

一二〇

　　辰砂無聲地籲了口氣，既像是如釋重負，又像是悵然若失。

　　他翻了個身，探手過去打開保險箱，拿出個人終端。

　　一條系統自動發送的消息提示：您有1條洛洛的未接來訊。

　　辰砂怔怔地看著。

　　＊＊＊

　　洛倫定定地看著個人終端。

　　個人終端的系統機械聲自動回復：抱歉，您撥打的通信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聯繫。

　　稍後？

　　洛倫苦笑著搖搖頭，忍不住又撥打了一次。

　　＊＊＊

　　嘀嘀、嘀嘀。

　　辰砂手中的個人終端驟然響起，洛洛的頭像在他面前閃爍跳動。

　　他被嚇了一跳，差點把個人終端扔掉。

　　嘀嘀、嘀嘀。

　　洛洛的頭像是一個側臉，低著頭在笑。

　　辰砂記得是小角偷拍的。

　　那時候還在曲雲星，小角剛剛學會玩個人終端，如同得了一個寶貝，翻來覆去地研究，發現通訊錄可以有圖像時，問洛倫要照片，洛倫忙著做實驗，一直沒有配合他拍照。

　　有一天，暴雨過後，洛倫擔心地去查看幼小的吸血藤，發現小傢伙們都扛過了風雨。有一株還長高了，新生的嫩芽怯生生地攀在欄杆上，她不禁側頭而笑。滿天鉛雲低垂，可從烏雲縫隙中射下的一縷陽光恰恰映照在她身上，映得她像是一個自帶光芒的發光體。

　　小角悄悄拍下照片，設置成來訊顯示的頭像。

　　曾經，每一次這個頭像出現時，小角都很開心，總是迫不及待地接聽。

　　辰砂一直盯著閃爍的頭像，直到頭像變灰，蜂鳴音消失。

　　系統自動發送了一條資訊：您有2條洛洛的未接來訊。

　　＊＊＊

　　「抱歉，您撥打的通信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聯繫。」

　　洛倫無聲地長籲口氣，猶豫著要不要給辰砂發一段文字資訊。

　　說什麼呢？

　　他會看嗎？

　　會不會即使收到了，也壓根兒不會打開看？

　　……

　　突然，門口傳來「篤篤」的敲門聲，洛倫抬頭看去，紫宴斜倚在門口，衣著風流，面具妖豔，一派倜儻不羈、卓爾不群。

　　洛倫立即把手背到背後，「站在別人門口偷窺可不是好習慣。」

　　紫宴說：「我已經敲過一次門，你沒有聽見。」

　　洛倫恍然。她剛才有那麼緊張嗎？

　　紫宴說：「為什麼要聯繫小角？你可以直接聯繫辰砂。」

　　原來已經被看得一清二楚！

　　洛倫鬱悶地把手放下來，「我沒有辰砂的私人號碼，聯繫辰砂必須走官方途徑，一個請示一個，等批示、等授權，以現在阿爾帝國和奧丁聯邦的關係，至少需要一個小時才能聯繫上辰砂。」

　　紫宴吹了聲口哨，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半開玩笑地說：「再有兩三個小時，小夕就能見到辰砂，辰砂肯定會主動聯繫你。」

　　洛倫嗤笑一聲，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意思。

　　＊＊＊

　　洛倫朝著門外走去。

　　紫宴抬腿，擋住她的路，「我和你一起去宴會廳。」

　　「不行。」洛倫跨過紫宴的腿，徑直往前走。

　　紫宴只要劇烈運動，心臟病就有可能發作，洛倫可不想逃跑時，他卻突然抽搐昏厥，拖她後腿。

　　紫宴說：「我和左丘白從小一起長大，他看到我，或多或少情緒都會受影響，能幫你拖延時間。」

　　無法拒絕的理由！洛倫停住腳步。

　　紫宴走到洛倫身旁，眼含懇求地看著她，「讓我和你一起去！」

　　洛倫冷冰冰地說：「不能擅自行動，必須聽從命令。」

　　紫宴彎身鞠躬，溫柔地說：「一切都聽陛下的。」

　　洛倫覺得紫宴以前像張揚的桃花，後來像清冷的梨花，如今卻變成了溫軟的柳枝，明明沒有棱角，十分配合，她反倒束手無策。

　　＊＊＊

　　洛倫乘坐交通車趕到中央區，在譚孜遙將軍的護送下，姍姍走進宴會廳。

　　圓形的大廳裡，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所有人看到她，自動讓到兩側，恭敬地彎身致敬。

　　宴會廳盡頭，弧形的觀景窗前，左丘白和林堅正站在漫天星光下談笑。

　　洛倫微笑著朝他們走過去。

　　左丘白笑著彎身致敬：「陛下。」

　　洛倫面帶笑容，客氣地和他握手，禮貌地說：「歡迎閣下成為阿爾帝國的公民，能有您這樣的傑出人才，我們非常榮幸。」

　　左丘白風度翩翩地說：「謝謝陛下的寬宏大量、不計前嫌。」

　　洛倫回想起，她初到奧丁聯邦時參加的第一個宴會，當時所有人都不和她說話，左丘白一直坐在一旁袖手旁觀，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冷淡漠然。

　　那個時候，大家還有幾分真誠，沒有現在這麼虛偽。

　　左丘白的目光從人群中緩緩掠過，似乎觀察著什麼。

　　洛倫心中警鈴大作，恰好一個機器人滾動著輪子從他們身旁經過，洛倫隨手端起一杯酒，轉身間不小心潑灑到林堅身上。

　　「抱歉！」

　　林堅忙說：「沒事，換件外套就行了。」

　　他對左丘白欠欠身子，「失陪。」快步從側門離開了宴會廳。

　　左丘白一直盯著林堅，目送他離開。

　　洛倫笑問：「閣下，可以跳支舞嗎？」

　　左丘白微微一愣，笑著說：「好。」

　　洛倫主動把手遞給左丘白，左丘白握著洛倫的手走進舞池，其他人看到他們都自動退避到一旁。

　　音樂響起。

　　左丘白和洛倫踏著音樂的節拍開始跳舞。

　　洛倫說：「我記得在奧丁聯邦時，有一次舞會，我提議封林和楚墨開舞，紫宴對我比畫你，我當時完全沒想到你和封林在一起過。」

　　左丘白含著笑淡然地說：「當年我也沒想到你會成為女皇。」

　　洛倫盯著左丘白。

　　左丘白笑看著洛倫。

　　洛倫突然說：「你應該已經是2A級體能了。」

　　她雖然只是A級體能，可和超A級體能的人朝夕相處過。

　　剛才跳舞時，她好幾次都踏錯了舞步，剛開始是無意，後來卻是有意，左丘白每次都自然而然地避開了她。

　　「……是。」左丘白雖然有點意外，卻沒有否認，「陛下真是敏銳。」

　　「當年是故意藏拙？」

　　「不是，只是更喜歡閱讀，不喜歡動手動腳，後來當上指揮官，就花了點時間把體能提高到2A級。」

　　洛倫點點頭，「小莞小時候最喜歡坐在樹上讀書。如果吃飯的時候找不到她，肯定是躲在樹上看書。」

　　左丘白笑笑，沒有接洛倫的話題。

　　洛倫說：「你攜帶頭足綱八腕目生物基因和刺絲胞動物門生物基因，不知道體能到2A級後，會有什麼異能？」

　　左丘白笑笑，「抓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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