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星河的記憶4(4)_桐華

四

　　十多分鐘後，飛車停在洛倫家的屋頂停車坪上。

　　林堅善解人意，沒有隨行，體貼地說：「我在車裡等著，陛下有事時叫我，不用著急。」

　　洛倫收下了他的好意，「謝謝。」

　　洛倫走進屋子，脫去鞋子，疲憊地坐在樓梯上。

　　身上依舊穿著加冕時的黑色長裙，摘下皇冠，放下權杖和皇印，其實就是一條美麗的裙子。

　　屋子裡沒有開燈，月光從窗戶灑落進客廳，溫柔如水的皎潔光芒籠罩著陳舊熟悉的傢俱。

　　曾經在這個屋子裡生活過的四個人，只剩下她一個了。

　　洛倫歪靠著牆壁，輕聲哼唱起記憶中的歌曲。

　　燈光搖曳，花香襲人。

　　爸爸在彈琴，媽媽在唱歌，葉玠帶著她跳舞。

　　笑語聲不絕於耳。

　　……

　　洛倫提著裙擺，緩緩走下樓梯，就好像前面有位男士正在彎身邀請她跳舞。

　　她將手放在他的掌心，腳步輕旋，隨著他在客廳裡翩翩起舞。

　　月光下，洛倫赤著腳，一邊柔聲哼唱，一邊蹁躚舞動。

　　空蕩蕩的客廳裡，除了她，只有月色在她指間繚繞，影子在她腳邊徘徊。

　　一曲完畢。

　　她站定，彎下身子，對著空氣屈膝致謝。

　　葉玠，這支舞你陪我跳完了。

　　我不說對不起，你也不要說對不起，因為我們是家人！

　　洛倫身子將起未起時，忽然覺得不對勁。她正要回身，一個人已經從背後撲過來，一手掐著她的脖子，一手捂住她的嘴巴。

　　洛倫抓住他的手腕，一個過肩摔，想要將對方摔到地上。

　　對方臨空翻轉，僅有的一隻腳狠狠踹在洛倫腹部，將她也帶翻到地上。

　　洛倫抬腳要踢，紫宴已經就地一滾，整個身子壓到她身上。

　　他一隻腿鎖住她的雙腿，一隻手重重壓向她的手腕，正好是被小角捏碎的那只手腕，傷還沒有好，依舊戴著固定護腕。

　　被紫宴狠狠一擊，驟然間劇痛，洛倫剛剛抬起的上身倒下去，紫宴另一隻手趁機鎖住她的咽喉。

　　兩人臉對著臉，咫尺間鼻息相聞。

　　洛倫掙扎著想要擺脫禁錮，紫宴再次狠狠砸了下洛倫受傷的手腕，她痛得臉色慘白，全身驟然失力。

　　洛倫喘著粗氣，譏諷：「別太用力，小心剩下的兩顆心罷工。」

　　紫宴的鼻息也格外沉重，眉峰輕揚，笑著說：「放心，掐死你的力氣還有。」

　　洛倫滿臉譏嘲：「被一群街頭小混混欺辱的時候怎麼沒這麼威風？哦，好像是我救了你！」

　　「不是你刺我一刀，我需要你救？」

　　「可惜沒刺死你。」

　　紫宴重重捏住洛倫的脖子，洛倫說不出來話。

　　紫宴放開了一點，「這是哪裡？」

　　洛倫不說話。

　　紫宴抓著洛倫受傷的手腕狠狠砸到地上，還未長好的腕骨再次斷裂。

　　洛倫臉色發白，倒抽著冷氣說：「奧米尼斯。」

　　紫宴的表情倒是沒有多意外，「竟然真的在阿爾帝國。」

　　「看來你不是剛剛醒來。」

　　「送你回來的男人為什麼叫你陛下？」

　　「原來我進屋前你就在偷聽。」

　　「英仙葉玠是不是死了？」

　　洛倫揚手，甩了紫宴一巴掌。

　　紫宴抓住她唯一能動的手，眼中殺機漸濃，「既然你沒有研究出治癒基因異變的藥劑，那就沒有活著的價值了。」

　　洛倫掙扎著想要擺脫他的鉗制，可始終沒有成功。

　　紫宴掐著她脖子的力量越來越大。

　　洛倫呼吸艱難。因為缺氧，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模模糊糊中，她看到紫宴臉色發青、眼神哀痛，似乎他才是那個即將窒息而亡的人。

　　突然，紫宴的手開始顫抖，力氣時斷時續，顯然心臟病突發了。

　　洛倫猛地抬起上半身，用頭狠狠撞了紫宴的臉一下，撞得他鼻血直流。

　　她趁機一個翻轉，將紫宴壓到地上。

　　洛倫譏嘲地笑，聲音嘶啞難聽：「看來你的心還捨不得我死呢！」

　　紫宴強撐著，揮拳擊向洛倫的太陽穴。

　　洛倫側頭避開的同時，狠狠給了他的臉一拳。

　　「咣當」一聲，小角破窗而入。

　　林堅也聽到動靜，從二樓的樓道急奔過來。

　　「不用你們管！」

　　洛倫騎在紫宴身上，掄起拳頭就揍。

　　每一拳都狠狠砸到紫宴臉上，骨頭和肉相撞的聲音清晰可聞。

　　不過一會兒，紫宴就被打得眼睛烏青、嘴巴腫起，滿臉青青紫紫，完全看不出本來模樣。

　　小角似乎早已經習慣洛倫的狠辣，袖手旁觀，十分淡定。

　　林堅卻是百聞不如一見，看得眼睛發直。

　　紫宴一動不動地癱在地上，只有手腳在不停抽搐。

　　洛倫站起來。

　　因為受傷的一隻手一動就痛，半邊身子僵硬，姿勢十分怪異。林堅下意識想扶她，卻被她冷淡地推開。

　　小角拿了醫藥箱，遞給洛倫。

　　洛倫取出兩支藥劑，用嘴咬掉注射器的蓋子，把藥劑注射到紫宴體內。

　　她的手搭在紫宴脖頸上。

　　等到紫宴心跳恢復正常、手腳不再抽搐後，她才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口。

　　小角蹲在她身前，幫她把斷裂的手腕再次接好，用接骨儀器固定住。

　　兩個人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卻一抬眼、一低頭就知道對方想要什麼，默契得像是已經在一起生活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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