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桐華 > 散落星河的記憶2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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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旭帶著駱尋走進一個像是船長休息室的寬敞艙房中。 駱尋如同失了魂魄,表情似悲似喜,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千旭似乎很不喜歡她的目光,立即戴上一個薄薄的半面面具,遮去了嘴唇以上的半張臉,有意提醒著駱尋什麼。 駱尋清醒了幾分,他不是千旭,是殷南昭! 殷南昭問:「你怎麼在飛船上?」 「安達把我打暈了,我醒來後就在這裡。」 殷南昭瞬間明白了安達的用意,對他的自作主張很無奈。「你已經在飛船上五天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駱尋搖搖頭,突然問:「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脖子嗎?」 殷南昭愣住。 駱尋沒有等他回答就伸出手,半閉著眼睛,從脖頸慢慢摸到鎖骨。 真的是千旭,千旭真的還活著! 雖然早已經猜到殷南昭就是千旭,但親眼證實、親手摸到後,還是心情激蕩,各種情緒錯綜複雜。 她唇邊露出了恍惚的笑,眼裡卻淚光浮動。 殷南昭反應過來:「你……這樣認出的?」 「嗯。」 駱尋的手往上摸去,想要把面具揭掉,殷南昭猛地側頭避開了。 駱尋不解:「為什麼?」 「我不是千旭。」殷南昭的聲音又冷又硬,沒有絲毫感情。 「剛才我叫的是千旭,你出現了。」 殷南昭沉默,往後退了一大步,依舊沒有允許駱尋摘掉他的面具。 突然,尖銳的警報聲響起,通信器裡有人叫:「頭兒,那群臭蟲又追上來了。」 殷南昭下令:「準備好戰機,我一分鐘後到。」 殷南昭把駱尋摁坐到安全椅上。「系好安全帶,警報解除前不要亂動。」 駱尋說:「我等你回來。」 殷南昭盯了她一眼,一言未發地離開了。 飛船一直劇烈顛簸,像是遇到了猛烈的攻擊。 駱尋提心吊膽,不知道殷南昭究竟在和誰作戰,難道是龍血兵團?為什麼他明明是奧丁聯邦的執政官,卻變成了海盜頭子? 戰鬥大概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安全座椅上的燈從紅色變成綠色,證明飛船進入安全飛行狀態。 駱尋解開安全帶,卻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找殷南昭。 艙門突然打開,獨眼蜂沖進來拖著駱尋就跑。「頭兒受傷了。」 「什麼?」 駱尋心慌意亂,跟著他狂跑。一口氣沖到醫療室,看到殷南昭血淋淋地躺在地板上,周圍幾個大男人卻都傻乎乎地站著。 駱尋問:「醫生呢?」 大家指著白色蠶繭狀的醫療艙,駱尋無語了。 她迅速地給雙手消毒,戴上醫用手套,不滿地說:「你們就讓他這樣躺在地上?」 「頭兒受傷後從來不讓我們碰他,昏迷前叫你來。」 「不讓碰?怎麼處理傷口?」 「頭兒自己處理,總是說一點傷而已,死不了。」 駱尋想不通這是什麼怪癖,彎下身想要把殷南昭抱起來放到醫療床上。 手剛碰到他的身體,他立即睜開眼睛,手裡的槍對著她,目光冷酷兇狠,像是一頭擇人欲噬的猛獸。如果不是知道他真的受傷了,肯定以為他的傷都是誘敵之計。 獨眼蜂壓著聲音驚懼地說:「就是這樣!別碰他就沒事,後退、快後退……」 駱尋又不是第一次碰他的身體,壓根兒沒有理會,直接握住他的手。「是我!」 殷南昭的目光漸漸化作了迷蒙春水,任由駱尋拿走槍,閉上了眼睛。 所有人如釋重負,長出一口氣。 駱尋抱起殷南昭,放到醫療床上,想起他的怪癖,看看周圍的男人,毫不客氣地要求:「你們都出去。」 文身男溫和地說:「你把頭兒放進醫療艙,用自動治療程式就行。我們在外面守著,有事隨時叫我們。」一語雙關,既是關切也是警告。 駱尋理解他們的心情,俐落地應了聲「好」。 等他們都離開後,駱尋解開殷南昭的作戰服,發現前胸和後背血肉模糊,都是深深淺淺的傷口。 駱尋立即做了一個全身掃描,確定內部器官沒有出現嚴重的不可逆破損,不需要手術替換,才放下心來。 她把殷南昭放進醫療艙,根據他的受傷情況,手動設定好每一項治療程式,每份藥劑的用量。 看到控制台上的各項資料漸漸穩定,駱尋打開醫療室的門,對守在外面的男人說:「沒事了。」 幾個男人探著頭,關切地看醫療艙裡的殷南昭,發現治療程式是人為設定的,驚訝地問:「你是醫生?」 駱尋點點頭。「他怎麼受傷的?」 「我們飛船能源不足,只能防守不能進攻。頭兒讓我們跑,他駕著戰機去阻截那群臭蟲的戰艦,炸毀了對方的一個推進器,頭兒的戰機卻被炮彈擊中了。」 「臭蟲是龍血兵團?」 幾個男人相互看看,都不說話。 文身男怕駱尋尷尬,主動轉換了話題:「我叫紅鳩,這位是獨眼蜂,這位是獵鷹……」 駱尋明白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順著紅鳩的介紹和大家一一打招呼。 獨眼蜂突然問:「你真的是老大的女人?」 幾個男人都審視地盯著她。 駱尋知道他們都是刀口舔血的狠角色,只怕一言不合就會立即拔槍,只能硬著頭皮說:「是。」 幾個男人齊齊鞠躬。「大嫂好,頭兒交給你了!」 「……」駱尋呆滯了。 *** 紅鳩他們離開後,駱尋關上醫療室的門。 看到剛才匆忙間被她隨手扔到地上的作戰服,她彎身撿起,打算交給機器人回收處理,卻無意中摸到胸口的暗袋裡有一小塊硬邦邦的東西。 她伸手去掏,從裡面掏出一枚琥珀。 拇指大小的茶色樹脂中包裹著一朵小小的藍色迷思花。 燈光映照下,藍色的花朵像是寶石一般晶瑩剔透,永遠盛放在最美麗的一刻。 駱尋滿面震驚,完全沒有想到送給千旭的花珀竟然還在,更沒有想到殷南昭會隨身攜帶。 這枚琥珀是她自己做的,乍一看和天然琥珀一模一樣,可一枚天然琥珀要千萬年才能形成,人工琥珀做得再像模像樣,也沒有那種時光留下的質感。 但是,她現在卻能從這枚花珀上感受到時光留下的溫潤醇厚,肯定是有人無數次輕撫摩挲,讓時光在它身上留下了痕跡。 駱尋把花珀放在掌心,靜靜地看著。 殷南昭為什麼沒有扔掉它? 她當時只是用這種方法表示,美麗的諾言猶如琥珀中的花朵,絕不會隨時光凋零。 殷南昭連她的感情都不肯要,為什麼還要留著她的諾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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