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桐華 > 散落星河的記憶2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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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但要求看他的身體,還想摘下他的面具,他會配合嗎?」 封林瞪著洛倫。「你腦子沒毛病吧?」 洛倫固執地問:「你覺得執政官會配合嗎?」 封林無奈地說:「當然不可能配合了!」 「絕不可能嗎?」 「絕不可能!」封林斬釘截鐵,「這麼多年來執政官一直孤身一人,不是沒有人想送人去討好他,女的、男的都送過,可全被他趕回來了。除了他的主治醫生安教授和一直跟隨他的安達,執政官根本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 洛倫沉默地走著,一腳腳踢起地上的落葉。 絕不可能的事已經發生了,執政官不但配合地讓她解開繃帶、拿下面具,甚至還脫下長袍,表示隨她檢查。他知道她在懷疑什麼,為了打消她的懷疑,他破例了。可是,他如果只是殷南昭,怎麼會知道她在懷疑什麼?就算知道了,又何必這麼配合? 封林不解地問:「你怎麼突然關心起執政官的病?」 「對活死人病有點興趣,想研究一下。」 封林皺了皺眉說:「想研究活死人病,有的是病例,執政官就算了吧!根據奧丁法律,執政官的身體健康只能由專人負責,你不適合參與。」 *** 辦公室。 洛倫坐在工作臺前,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執政官的視頻。 搜遍奧丁聯邦的星網,只有這一段正面視頻。 執政官的就職儀式上,他穿著筆挺的軍服,站在斯拜達宮議政廳前的廣場上,面朝公眾,宣誓就職。 他身材高挑、五官精緻,整個人完美得像是用畫筆一筆筆精心繪製出的畫中人。氣質更是清雅出塵,沒有一絲煙火氣息,一點都不像個手染鮮血的軍人。 即使穿著莊重肅穆的軍服,站在烈日驕陽下;即使戰功卓絕,胸前掛滿累累勳章;即使明知道他是那個戎馬倥傯、鐵血征戰的魔鬼心將軍,卻依舊讓人覺得他像黑夜中灑落的月光一般靜謐悠遠、輕妙雅致。 原來在沒有戴上面具、穿上黑袍前,殷南昭的容貌是這樣的,難怪辰砂的媽媽會說他是「天使的臉」。 洛倫的腦海裡像是變成了戰場,理智和情感對峙,都想說服對方。 一邊叫囂著:「不是他!絕不可能是他!」一邊叫囂著:「是他!肯定就是他!」 洛倫痛苦地捧著腦袋,千旭到底是不是殷南昭? 所有事實、所有證據都表明不可能,殷南昭是殷南昭,千旭是千旭! 可是,就像她告訴紫宴的話,殷南昭是只老狐狸,如果連紫宴這只小狐狸都看不破他的偽裝,她一個隻會做研究的書呆子又有什麼能力去看破? 身為科學家,所有推斷結論都應該建立在事實和證據的基礎上,但這一次她不想管事實證據了,只想聽從自己的心。 洛倫仔細地回想著她和執政官認識以來的一幕幕。 第一次見面是她剛到阿麗卡塔時,他沒有看見她,她卻看見了他。 他穿著黑色的作戰服,站在危機四伏的原始星球上,談笑間把一隻利齒鳥開膛破肚、血濺滿屋,清越被嚇昏過去,她也不得不裝昏。 第二次見面,準確地說,只是聽到聲音。 封林請他投票決定她能不能加入阿麗卡塔生命研究院。 他漫不經心,幾句話就逆轉了她的命運,讓她如願。 第三次見面已經是十年後,在歡迎執政官歸來的舞會上。 他一張沒有溫度的面具臉,拒人於千里之外,坐在獨屬於他的椅子上,置身事外地看著眾人談笑風生、觥籌交錯。 第四次見面是在他的官邸。 昏黃的燈光下,他像正常人一樣伏案工作,轉身時,卻是一張沒有正常人表情的假面。 …… 熙熙攘攘的眾生百相,紛紛擾擾的紅塵往事。 記憶的光像是大浪淘沙,把一粒粒湮沒在滾滾沙塵中的金色顆粒都淘了出來。 他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喝滾燙的茶水。 從此,每次見面遞到她面前的茶都溫度剛好入口。 …… 大雙子星上,她喝完幽藍幽綠,一晚上撥打了千旭的個人終端上百次,沒有人接聽。 幾天後,她上課時,風塵僕僕的執政官突然破門而入,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靴上仍有血跡。 …… 去岩林前,執政官送她「死神的流星雨」防身。 威力雖大,一年卻只能射擊一次。這麼雞肋的屬性根本不像是為人多勢眾的龍血兵團準備的,倒像是為異變後的兇殘野獸準備的。 …… 岩林裡,她用槍指著執政官的頭時,他沒有反抗。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忌憚「死神的流星雨」,可是,一個槍林彈雨中出生入死無數回、3A級體能的人,面對一個斷了一臂、剛剛晉級為A級體能的人,只因為一把槍就沒有了反抗能力嗎? …… 她被那只野獸咬斷一臂時,鮮血濺了執政官一臉。 那一瞬,她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她在發抖,他好像也在發抖。 …… 驚聞邵菡和葉玠要來時,她決定逃走。 敏銳犀利的辰砂都沒有意識到她想逃,執政官卻出現在飛車上,讓她的逃跑計畫胎死腹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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