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桐華 > 散落星河的記憶1 | 上頁 下頁


  說實話,她完全不在意盡人皆知她「婚姻不幸」,只是……她該怎麼回去?

  「公主!」紫宴站在自己的飛車邊叫。

  她詢問地看向他,紫宴風度翩翩地展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笑眯眯地說:「不介意的話,我車上還有空位。」

  洛倫急忙走過去,上了飛車,感激地說:「謝謝!」

  紫宴笑著說:「公主別介意,辰砂只是有點刻板,只要遵守他的行事規則,不難相處。」

  洛倫不想和一個陌生男人討論「婚姻相處之道」,含糊地說:「明白了。」

  紫宴指間夾著一張亮晶晶的紫色卡牌,轉來轉去地把玩,看上去正是昨天他們用來抽籤的卡牌。

  他的動作時快時慢,非常隨性,那張牌像是長在了他手上,不管五個指頭如何翻動,卡牌始終在他手指間。

  昨天距離遠,沒有看到正面,現在才發現是一張塔羅牌,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做成的,薄薄一片,如寶石一般光華璀璨,上面刻著的死神隨著轉動,好像要跳躍出來。

  洛倫讚歎地說:「好漂亮的塔羅牌。」

  紫宴盯了她一眼,食指和中指夾著牌,笑眯眯地問:「認識這個圖案嗎?」

  洛倫腦內警鈴大作,似曾相識的場景——當她站在審判席上,法官也曾指著蘋果的圖像,循循善誘地問「認識這是什麼嗎」。

  「不認識。」洛倫抱歉地笑了笑,「只是偶爾在一本書裡看過,說是塔羅牌。」

  「公主涉獵很廣,竟然知道這麼古老的遊戲。」紫宴微笑著收回牌。

  洛倫納悶地想:難道以前的她是研究古代史的?

  也許可以找一些這方面的文獻資料看看,說不定能回憶起什麼。

  之後的行程,兩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話,很快就到達斯拜達宮。

  洛倫再次向紫宴道謝後,下了飛車。

  回到自己的住處,脫婚紗、準備洗澡時,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她和辰砂已經正式結為夫妻,那麼按照常理,是不是應該住到一起?

  看著面前的床,想像自己和他躺在一張床上的畫面,洛倫立即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人類都進化了這麼多年,怎麼就沒有進化成無性繁殖呢?

  晚上,在斯拜達宮的宴會廳舉行晚宴,為辰砂公爵和洛倫公主慶賀新婚。

  據說是紫宴提議的,洛倫對此人算是有了初步認識,完全就是一個四處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

  清越鼓動她不要去參加晚宴,擺擺架子,給奧丁那些傲慢無禮的傢伙一點顏色看看。

  洛倫同意了,不過不是為了擺架子,而是想著反正沒有人高興見到她,不如好好休息,省得自討沒趣。

  安達來接她時,洛倫委婉地表示不想參加。

  安達面無表情地說:「這是為了公主特意舉辦的宴會,很多人想見指揮官的夫人。」

  清越正想不客氣地搶白幾句,洛倫心裡一動,抬手阻止了她。

  洛倫思考了一會兒,同意出席晚宴,倒不是因為「很多人想見她」,而是因為「她想見很多人」。

  她沒有本事像真正的洛倫公主一樣逃離,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搭乘飛船去另一個星球,在可預見的未來,她肯定還要繼續待在奧丁聯邦。

  難道只是因為他們不喜歡她,她就要永遠躲在屋子裡不見人嗎?

  如果那樣,她會更加寸步難行。

  真的洛倫公主至少還有血緣故國,有一條退路,她卻什麼都沒有。

  既然無路可退,如果再不往前走,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不管心裡多抗拒,她都必須走出去,多瞭解這個世界,多認識人,多學習,只有這樣,有一天,她才真正有資格不想見誰就不見誰,那是一種高姿態的拒絕,而不是如今低姿態的躲避。

  大廳一角,六個男人或站或坐地說著話,間或有熟人過去打個招呼,氣氛很是輕鬆融洽。

  當洛倫走近時,畫風突變,他們都沉默地看著她,眼神冷淡,像是在打量一隻不知死活、突然闖入他們領地的小動物。

  其實,洛倫也不想自討沒趣,但是,整個大廳裡,她只認識他們,而且,他們對她的態度決定著整個奧丁對她的態度,滿大廳的人都會看他們的態度行事,既然如此,那就迎難而上、直搗黃龍。

  洛倫屈膝行禮,微笑著打招呼:「晚上好!」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辰砂,辰砂喝著酒,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沒有絲毫反應,大家又齊刷刷地移開目光,也都沒有回應。

  眾目睽睽下,被視若塵埃,說不難堪,那是不可能的。

  但洛倫沒有拂袖而去的資本,只能自嘲地想:公主的待遇還不如囚犯呢,至少在監獄裡時,身為重罪犯,只要她開口,法官絕對認真聆聽。

  洛倫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大家的無視,微笑著繼續說:「我是阿爾帝國的洛倫公主,今天早上剛剛成為辰砂公爵的夫人,很高興認識你們,你們可以直接叫我洛倫。」

  依舊沒有人說話,有人興致盎然地打量她,有人專心致志地吃東西,有人心不在焉地看向別處。

  洛倫咬了咬牙,繞過紫宴,往前走了幾步,對一個五官清雅、氣質斯文的男子伸出手:「你好!」

  他正在欣賞舞池裡的人跳舞,愣了一愣後,抬眼看著洛倫,遲遲沒有回應。

  「你好!」洛倫伸著手,再說了一遍。

  她努力讓自己緊繃的微笑自然一點,但臉部肌肉好像更加僵硬了。

  在各種各樣的目光中,她的手固執地伸著,臉上的笑顯得很輕飄,像是水中月影,似乎輕輕一碰就會隨著漣漪的蕩起碎掉,但又會隨著漣漪的平復依舊存在。

  男子終於站起來,握住她的手,溫和地說:「你好,我是奧丁聯邦第四區的楚墨公爵,你可以叫我楚墨,很榮幸認識你。」

  不過短短幾分鐘,洛倫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手在輕顫,楚墨肯定感覺到了,但沒有流露一絲異樣。

  等他放手時,洛倫已經調整好情緒,笑著對他身旁的男子伸出手——男子高大魁梧,紅色的頭髮修剪得很短,根根聳立如針,濃眉大眼,心無城府的樣子。

  他帶著抗拒,蜻蜓點水地握了下洛倫的手,甕聲甕氣地說:「你好,我是奧丁聯邦第五區的百里蒼公爵,你可以叫我百里蒼。」

  有了這兩個開頭,後面似乎就順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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