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桐華 > 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 | 上頁 下頁 |
一三二 |
|
老師們陸續離去,我按照李老師事先的吩咐,告訴大家:「下面是學校留給大家的舞會時間,老校長說只要還有一個同學願意跳,音樂就會為他響奏。」 剛開始,同學們還你看我、我看你,不好意思上場,很快就有大膽的男生帶著女朋友入場,不少地下情曝了光,惹得很多男生嗷嗷地起哄。 很多同學不會跳,會跳的教不會跳的,彩燈閃爍的露天舞池裡到處都是或優美或笨拙的身影。 楊軍跳坐到我旁邊的桌子上,凝視著正在跳舞的童雲珠發呆。 我說:「你要是想,就去請她跳一支舞。」 楊軍神色黯然:「我不會跳舞。」 我走過去,拍了拍童雲珠的肩膀:「你去請楊軍跳支舞吧!」 童雲珠愣了愣,立即說:「好的。」 她過來邀請楊軍,楊軍扭捏著說:「我不會跳。」 童雲珠落落大方地笑著說:「所以,你的第一支舞才需要一個會跳的舞伴。」她向他伸出了手,我搡了楊軍一下,楊軍漲紅著臉,握住了童雲珠的手。 在舞曲聲中,同學們開始三三兩兩地離開。 我藏匿在黑暗中,四處搜尋著張駿的身影,卻看不見他。這就是他選擇的告別方式嗎? 舞臺上火樹銀花、星光會聚,卻是為別離而璀璨。 在溫柔傷感的樂曲聲中,我走向了校門。 再見了,一中! 再見了,我的青春! 2 金榜題名時 就在這個十字路口,年輕的你我揮手道別。 我們以為揮別的只是一段愛情,卻不知道揮別的是我們的青春;我們以為遺忘的只是一段歡笑與哀愁,卻不知道遺忘的是我們的夢想和激情。 考完試的日子是無所事事的寂寞。 當我習慣性地泡茶,想背誦英文時,才發現不用了。一個幾乎做了三年的習慣,突然不用做了時,沒有輕鬆,反倒有些失落。 我去報名參加了暑假繪畫班,這一次,我是為自己而學。這個世界因為色彩而美麗,我希望自己有一雙更善於捕捉色彩的眼睛。 在高考放榜前幾天,我接到了北大負責招生的老師的電話,恭喜我考出了好成績,邀請我填報北大。我暈暈乎乎地和他聊完,等掛了電話,才反應過來,忘記問他我究竟考得如何了。 我爸爸媽媽開始興奮,畢竟北大招生的老師親自打電話,已經證明了我的成績。 我給班主任打電話,班主任半是高興半是惋惜地說:「你是一中第一,全省第五,和省狀元差了不到十分。」 我爸爸媽媽一邊激動,一邊還對對方強調做人要低調,在正式放榜前別對外嚷嚷。 第二天,清華的招生老師也打來了電話,邀請我進清華,當他聽聞北大的老師已經聯繫過我,立即非常熱情地向我介紹清華的保研政策,強調北大不具有這些優勢。 這邊清華的電話剛放沒多久,那邊北大的電話又來了。 爸爸媽媽樂得眉飛色舞,真把到底上清華,還是上北大當作了一個命題,很嚴肅認真地思考,特意打長途給我在某重點大學擔任副校長的二姨夫,研究我該進清華還是北大。 我覺得他們的心態,有點像嫁女兒,清華北大兩個金龜婿讓他們左右為難,不過他們的為難是帶著矯情和幸福的故作為難。 高考放榜日,關荷的媽媽打電話約我媽媽一塊兒去看榜,我媽媽明明已經知道我的成績也非要去,我不想阻攔,因為這一刻是他們養育我多年應該享受的一刻,但是告訴他們,見到關荷的媽媽,請言語謹慎。 因為我們的母親儼然已經是閨中密友,我和關荷也就順理成章地一塊兒去看榜。 我們到時,校門口已經全是人,我媽媽拖著關荷的媽媽樂呵呵地往人群裡擠。 我和關荷坐在一旁的花壇檯子上,看著校門口擁擠的人群發呆,只偶爾交談一兩句。 榜單還沒出來,我是全省第五的消息已經傳開,很多同學來找我求證消息,恭喜我。 關荷一直微笑著和大家說話,不過,我知道她的神經已經繃到極致。 我嘆息,最恐懼的時間就是結果揭曉前的等待。 終於,學校的大門打開,老師出來貼榜單。 校門前刹那就亂了,所有的家長都往前擠,反倒我們這些考生心情複雜地站在外面,既想知道成績,又恐懼知道成績。但是,不管想還是不想,所有同學都陸陸續續知道了成績。 有的同學痛哭失聲,家長陪著一起哭,也有的同學喜不自禁,笑得合不攏嘴。 我坐在花壇深處,既置身事外,又感同身受。高中三年,不僅僅是學生一個人的艱辛,還有家長的無數心血。 關荷突然從人群中沖出來,笑顏如花,我放下心來,她的成績肯定不錯。 「多少名?」 關荷喜悅地說:「年級十一名。」 我的心剛放下,就看見林依然臉色灰暗地和媽媽擠出人群,我的心又懸了上去。我走過去,想問卻不敢問。 「年級一百三十六名。」林依然眼睛裡已經淚花滾滾,卻仍盡力微笑著。 自從高一開始,不管大考小考,林依然從未失手,我之前擔憂過楊軍,也擔憂過關荷,卻從未擔憂過她。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這個高二沒有出過前十名,高三沒有出過前五名的聰慧女孩竟然只考了一百三十多名。三年來,一千多個日子,我坐在她身後,見證著她的勤奮努力,整整三年的辛苦,卻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中國的高考很殘酷,不僅僅是指它競爭的激烈,而是它只看最終一刻結果的殘酷,不像國外,申請大學需要看綜合表現,而中國,不管以前的成績有多輝煌,這一刻沒有成功,就一切都被否認。 我很難過,林依然反過來安慰我:「沒有關係,仍然在重點本科線以上,仍然能報一所重點大學。」 林依然的媽媽非常難受,一句話都不想說。林依然和我匆匆說了幾句話,就帶著媽媽離去了。 我坐在花壇的角落裡,凝望著遠處的藍天。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