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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霍去病聽說後,向劉徹請求派李敢做他的副將,也就是如果戰爭中他有任何意外,李敢將代替他指揮部隊。霍去病如此舉動不要說大出李敢他們的意料,就是早已經習慣他行事任性隨心的我都很是吃驚。

  「去病,你不怕李敢不聽從你的指揮嗎?或者他暗中玩什麼花招?」戰場上本就兇險,想著李敢跟在他身邊,我心中更是沒底。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李敢是個打仗的料,不用實在可惜!我們在長安城內的暗鬥是一回事情,可上了戰場,面對匈奴那是另外一回事情,李敢是條漢子,家國天下,輕重緩急,他心中不會分不清楚。玉兒,你不用擔心,我霍去病幾時看錯過人?」

  霍去病說得自信滿滿,我思量了一瞬,也覺得有道理,遂選擇盲目相信霍去病的看人眼光,心中卻多了一重驕傲。他誇讚李敢是條漢子,他自己卻是漢子中的漢子,敢放心大膽重用敵人,也不計較李敢是否會因此升官得勢後再來對付他,如果他的心胸不是比李敢更寬廣,他怎麼能理解李敢的心思?又怎麼能容下李敢?

  經過繁忙的準備,一切完備,就等出征。此次戰役,漢朝集合了衛青、霍去病、公孫賀、李廣、趙破奴、路博多等眾多傑出的將軍,可以說大漢朝的璀璨將星會聚一堂。被讚譽為大漢兩司馬之一的司馬相如也隨軍而行,這顆文星將用他的筆寫下漢朝的將星如何閃耀在匈奴的天空。

  「明天一早就要走,趕緊休息吧!」我勸道,霍去病趴在我的腹部聽著,「他又動了。」

  我笑道:「是越來越不老實了,夜裡常常被他踢醒,難道他不需要睡覺嗎?」

  他低聲道:「乖兒子,別欺負你娘親,不然爹不疼你了。等你出來了,你想怎麼動都成。」

  我笑著推開他,轉身吹滅了燈,「睡覺了!」

  他摟著我,半晌都沒有動靜,我正以為他已經睡著時,他的聲音忽地響起:「玉兒,對不住你,要你一個人在長安城。此次路途遙遠,再快只怕也要三四個月。」

  我握住他的手,「放心吧!我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難道還擔心別人欺負我不成?何況府裡有陳叔,宮裡有皇后娘娘。你專心打你的匈奴吧!伊稚斜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他的手摸了下我的腹部,「已經快四個月,可怎麼你的身形依舊變化不大呢?」

  我笑道:「那還不好?大夫也說我是不怎麼明顯的,不過恐怕馬上就要大起來了。」我的頭鑽到他懷中,鬱鬱地說,「慘了,你回來時,肯定是我最醜的時候。我要躲起來不見你,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再見。」

  他哈哈大笑起來,「我看你在梳妝打扮上花費的工夫有限,還以為你不在乎。不怕,大漠中太陽毒,又極幹,到時候我肯定曬得和黑泥鰍一樣,你若不嫌棄我,我就不嫌棄你。」他輕歎一聲,親了我一下,「幸虧只有四個月,我還有充足時間回來看他出生,否則肯定急死我。」

  「回來也看不到他出生,不讓男人在一旁的。都說女人生孩子污穢,怕染了晦氣,所以男子都只在外面等著。」

  他不屑地「哼」了一聲,「心愛的女人替自己生孩子哪裡來的晦氣,滿屋子喜氣才對。回頭我一定守在榻邊陪著你。」

  我胸口暖洋洋的,可又酸澀澀的。怎麼可能捨得他走?怎麼可能不想他陪著我?又怎麼可能不擔心?可是愛不應該是束縛,相遇前,我們彼此都是孤獨飛翔著的鳥,兩個人在一起後,不是讓對方慢下速度,或者落下來陪你,而是應該仿若傳說中的比翼鳥,牽引著讓彼此飛得更高,陪伴著對方,讓心願和夢想都實現。所以要讓他安心地離開,讓他知道我可以照顧好自己和我們未出生的孩子。

  待眼中的水汽稍幹,我語聲輕快地笑說:「你以為我會放過你?都說生孩子很疼,尤其是頭胎,我一定要你看著,疼得厲害時說不定會咬你幾口,要疼一起疼。」

  他應道:「對。要疼一起疼,要喜一起喜。」

  想著他明天一早就要走,遂裝作困了,掩嘴打了個呵欠,他立即道:「我們睡吧!」我閉上了眼睛,聽著他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悠長。

  睜開眼睛,癡癡凝視著他輪廓分明的側面。去病,你一定要毫髮無損地回來,一定要。

  §第十六章 中毒

  早上送別霍去病後,我就搬回了紅姑處,沒有他的霍府,我住不下去,畢竟妻不妻,客不客,住在那裡面,我究竟算什麼人呢?

  一大府人,眼多口雜,我懶得應付暗處的各種眼光。陳叔對我的心思倒是很體諒,一句話未多說,只吩咐一直在霍府伺候的幾個僕婦丫頭並廚子加侍衛都跟來,浩浩蕩蕩一群人,紅姑看得訝然而笑。

  在園子裡轉悠了一圈,我愜意地展了個懶腰,「還是在自己家裡舒服。」

  紅姑輕歎一聲,「霍府呢?」

  我笑道:「去病在就是家,不在就不是。」

  紅姑替我撥開幾個探到面前的樹枝,「你遇見霍將軍也不知道究竟算幸還是算不幸。」

  我展開一個大笑臉湊到紅姑眼前,指著自己的臉讓她看,「看看!看見了沒有?這是什麼?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紅姑忙笑道:「看見了,看見了。」她瞟了眼我的肚子,「不知道這孩子將來會像誰?不過不管像誰都是個小魔頭,只要別把你們兩個的厲害都繼承了就好,否則還給不給別人活路?」

  以前在霍府時,丫頭們都不識字,如今紅姑相伴,比丫頭們陪伴有趣得多。讀卷書,彈段琴,下盤棋,或講一些長安城內的風俗趣事,日子過得很是安逸。言語間有時提起往日的事情,我沒什麼感覺,紅姑倒很是感慨落玉坊當年的輝煌。說起方茹,紅姑輕歎:「我看她不是薄情的人,可現在見了我卻總是能回避就回避,有時候迎面而過,她也當做沒有看見我。」

  我笑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扁擔抱著走。李延年本就對我心中怨憤,以前和李妍關係好時,還罷了,現在關係不好,方茹總不能違背整個夫家的人。」

  紅姑趕著掩我的嘴,「我的小姑奶奶,你說話注意些,現在怎麼還叫人家名字。」

  我冷哼一聲,「我叫不叫李妍的名字都不會影響她對我的態度。」

  以前因為心存憐憫,我對她總是一再忍讓,但她步步進逼,昔日的幾分情全淡了。可是礙於那個毒誓,我雖握著她的命脈,卻拿她無可奈何。她的命再重要如何抵得過去病和九爺萬一?

  只是我雖然恪守諾言,她卻對我不能放心,最初還只是想逼我離開霍去病,離開長安,到了現在,估計她對我也沒什麼感情了,如果能早一日置我於死地,她早一日舒心。去病現在不在長安,我又有身孕,對她只能是採用躲為上策。

  人生永遠是這樣,越是躲的事情越是躲不過。怕的就是李妍,李妍就找到門上來了。

  李妍下旨召我進宮賀她的生辰。李妍再得寵,卻仍是嬪妃,不比皇后,不可能接受百官朝賀,只是宮中女眷之間的一個小宴,可越是小宴我越不放心。

  紅姑道:「宴無好宴,不如進宮求皇后娘娘幫忙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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