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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霍去病,你個臭不要臉的小淫賊。」

  ……

  「你聽到沒有?我罵你是淫賊。你還是個……是個……二氣子,臭魚……」我搜腸刮肚地把長安街頭聽來的罵人話全說了出來。

  ……

  當你對著一面牆壁又是謾駡又是揮拳,牆壁一無反應,最後累了的只能是自己。我無限疲憊地乖乖靠在了他懷裡。

  馬速有點慢下來,「我要換馬。」他的話音剛落,人已經帶著我騰移到另一匹馬上。

  我發了會呆問:「你來時也是這麼換著跑的?」

  「嗯。」

  「那你累不累?新備的馬都累了。」

  「追擊匈奴時,在馬上兩三日不合眼也是常事,追你比追匈奴還是輕鬆許多。」

  「你的消息怎麼那麼快?」

  「別忘了,你現在還在漢朝的地域中,河西一帶又多有駐軍。陳叔派人飛馳送來你寫的信,當日晚上就到了我手裡,只是查你的行蹤費了些時間,否則哪裡需要用三天?」

  「可惡!紅姑竟然沒有聽我的吩咐。」

  「她沒罵你可惡,你還有臉罵她?領兵作戰的將軍突然扔下士兵跑掉是死罪……」

  「我困了。」我無賴地把這個話題擋開。

  「將就著眯一會,明天再讓你好好補一覺。」他說著幫我調了調姿勢,讓我靠得更舒服些。

  「這樣子好難受,睡不著。」

  「你還不夠困,真正困時,一面策馬一面都能睡著。」

  「你這樣睡著過?」

  「嗯。」

  「你現在不會睡著吧?」

  「不會。」

  「那就好,摔你自個兒無所謂,可是不能害我。」

  「安心睡吧!」他語氣清淡,不慍不火。

  我鼻子裡「哼哼」了兩聲。雖然顛簸得難受,可我居然還是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地打了幾個盹。夜色仍舊漆黑時,我們已到了隴西。

  霍去病把我扔到地毯上後,冷著臉一句話未說地揚長而去。唉!還在生氣!

  身子酸麻,我也顧不上可憐自己,忙著琢磨怎麼逃走。關鍵是如何從霍去病眼皮下逃走。只要我進了大漠,就如一粒沙子掉進沙海,任是誰,他都休想找到我。

  我在地上連翻帶蹭,好不容易才從被子卷中抽出雙手,解開了系在外面的絹帶。拖著被子在屋中四處翻找了一圈,居然沒有發現任何可以穿的衣服,難怪他把我往地上一扔就敢走人。

  正在屋子裡學兔子蹦蹦跳,霍去病掀簾而入,顯是剛沐浴過,換了一身衣服,仍舊是黑衣,沉重的顏色卻被他穿得颯爽不羈,英俊不凡。

  這人是鐵打的嗎?涼州隴西來回一趟,卻毫無倦色。我瞪著他問:「你給不給我衣服穿?」

  他把手中的包裹扔到榻上,一言不發地轉身出了屋子。

  怎麼是一套黑色的男兒衣袍?居然連束胸的白綾都準備好了,我恨恨地想他倒是懂得不少。

  雖然不情願,可有的穿總比沒的穿好,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開始穿衣服。

  第一次穿男裝,倒也穿得中規中矩。束好革帶,我裝模作樣地走了幾步,竟覺得自己也是英姿颯颯。

  剛掀開簾子的霍去病嘲笑道:「把頭髮梳好後再美吧!」我這才想起自己還披頭散髮。

  我雖然會編很美麗的辮子,卻從沒有梳過男子的髮髻,折騰了好一會仍舊沒有梳好。一直坐在身後看著我梳頭的霍去病嘴邊又帶出了嘲笑,我惱恨地用梳子敲向鏡子中的他。不敢打真人,打個影子也算洩憤。

  他忽地從我手中奪過梳子,我剛想質問他幹嗎奪了我的梳子,他已經握著我的頭髮,把我梳得一團蓬鬆的髮髻解散,手勢輕緩地替我把頭髮梳順。

  望著鏡中的兩人,畫面竟覺得十分熟悉。很多年前也有一個疼愛我的男子替我仔細梳頭,教我編辮子。我鼻子酸澀,眼中驀然有了淚意,趕緊垂下眼簾,盯著地面,任由他替我把頭髮梳好綰起,拿碧玉冠束好。

  「還有些時間,我帶你去隴西街頭逛一逛,吃點東西。」他淡淡說完,沒有等我同意,已經站起向外行去。

  「隨軍帶的廚子不好嗎?」

  「給我做菜的廚子是宮中數一數二的,可你喜歡的西域風味小吃卻不是他的擅長。」

  我剛走了幾步,猛然抓住他的胳膊,「李敢可在軍中?」

  霍去病盯了我一瞬,「不在。」我心中一松,放開他的胳膊。

  「你究竟對李敢做了什麼虧心事?」

  我一口回道:「沒有,我能做什麼虧心事?」

  霍去病的眼光在我臉上轉了一圈,沒有再多問。我一面走著,一面暗自留心軍營的地形。霍去病漫不經心地說:「你有這精神,不如想想待會吃什麼。如果哪天早晨起身後,我找不到你,我就下令但凡我霍去病統領的軍隊,伙食都改為狼肉,鼓勵西域各國國民用狼肉款待大漢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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