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桐華 > 長相思3思無涯 | 上頁 下頁 |
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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顓頊很清楚,就算小夭醒來了,她也絕不會再留在他身邊,與其讓小夭在痛苦中清醒,不如就讓她安靜的睡吧。 漫長的時光,會將花般的少女變成枯槁的老婦,會將意氣飛揚的少年變作枯骨,會將滄海變成桑田,會將平淡經歷變作刻骨銘心,也會將刻骨銘心變作過往回憶。 顓頊輕輕的吻了小夭一下,在心裡默默說:希望你睡醒後,能將一切淡忘,不管你睡多久,我都會等,一直等到你願意和我重新開始!一百年,一千年,我都會等著! 三日後,顓頊向王母告別,實際上是對烈陽和獙君說:「小夭就暫時麻煩你們照顧了,等我在神農山選好靈氣充裕的湖泊後,就來接小夭。」 回到神農山,顓頊先去叩見黃帝。 自從顓頊登基為帝后,黃帝第一次大發雷霆,他怒問顓頊:「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對整個天下意味著什麼?如果你壓根兒不在乎,為什麼要選擇這條路?當年我不是沒給你選擇的機會,是你自己選擇了這條路!」他想盡一切辦法,防備著小夭去殺顓頊,可沒想到顓頊竟然派暗衛消除了他設置的多有障礙,把自己送到了小夭面前。 顓頊跪在黃帝面前,說:「我很清楚我對天下意味著社麼。」 黃帝幾乎怒吼:「既然清楚,為什麼明知道小夭想殺你,還去見小夭?」 顓頊沉默,滿面哀傷,一瞬後,他說:「自始至終,我一直覺得小夭不會為了璟殺我,在她心中,我比璟更重要!」 黃帝氣極,指著顓頊,手都在抖:「你……你……你竟然在賭!拿自己的命去賭你和璟究竟誰在小夭心中更重要!」 顓頊微微一笑:「事實證明小夭不會殺我。」 黃帝說:「可她也沒有選擇你,她寧可殺了自己,也不願在你身邊。」 顓頊緊抿著嘴,面無表情。 黃帝深吸了幾口氣,克制著怒氣說:「最後一次,你記住,這是最後一次!」 顓頊唇角彎起,一個苦澀無比的笑,他看著黃帝,輕聲說:「世間只得一個小夭,爺爺,你就是想讓我有第二次,也不可能了!」 人族常說「兒女情」,黃帝現在是真正理解了,本來對顓頊滿腔憤怒,可看到顓頊這個樣子,又覺得無限辛酸,他無力的長歎了口氣:「你起來吧!」 顓頊給黃帝磕了三個頭,起身坐下。 黃帝說:「給白帝寫封信,小夭拜託白帝教左耳一門手藝,讓左耳能養活自己和媳婦,白帝擔心小夭有事,來信問我,如果不是他一旦離開軒轅山就會引起軒轅大波,他肯定已經直接跑來了,你自己去向白帝解釋一切把!」 顓頊說:「我會給師父一個解釋。」 黃帝說:「在赤水海天的幫助下,赤水氏的新族長是選出來了,危機暫時化解,但是你不要忘記赤水海天想要什麼。」 「赤水海天想要共工和相柳的命,為孫子豐隆報仇,我原來的計畫是徐徐剿殺共工的軍隊,以來可以避免和中原氏族起衝突,二來也不想犧牲太多,但豐隆意外死亡,徐徐剿殺的策略只會讓赤水氏和神農氏不滿,覺得我不在乎豐隆的死,回來的路上,我已經決定,我要傾舉國之力,儘快擊潰共工的軍隊,用他們的性命祭奠豐隆。」 黃帝滿意的點了下頭,只要不牽扯到小夭,顓頊行事從不會出差錯。 夕陽西下,落日熔金,暮雲閉合。 玉山之上,千里桃花,蔚然盛開,與夕陽的流光交相輝映,美不勝收,一隻白羽金冠雕穿過漫天煙霞,疾馳而來,白衣白髮的相柳立在白雕上,衣袂飄揚,宛若天人。 一襲黑衣的獙君站在桃花林內,靜靜等候,相柳看到他,從雕背上躍下,隨著紛紛揚揚飄落的桃花瓣,輕輕落在了獙君面前。 相柳對獙君翩翩行禮,說道:「我來看望王母,義父命我叩謝王母上次贈他的蟠桃酒,義父喝過後,舊疾緩和了很多,」 獙君說:「王母這會神志不清,認不出你,不如你休息一晚,明日早上再見王母。」 相柳顯然清楚王母的病情,並未意外,彬彬有禮的說:「聽憑獙君安排。」 「依舊住原來地方嗎?」 「照舊。」 獙君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相柳欠欠身子:「有勞了!」 兩人並肩而行,待到了相柳的住處,獙君並未離去,而是取出珍藏的蟠桃酒,和相柳喝起了酒。 王母和炎帝曾是結拜兄妹,所以對共工有幾分照拂,但玉山獨立於紅塵之外,不問世事,王母雖常命人送些靈藥靈草給共工,卻從不過問共工的其他事。 相柳多次往返玉山,和獙君是君子交,每次相逢,兩人總是幾壇好酒,月下花間對酌,談的是美食佳景,風物地志,興起時,也會撫琴弄簫,唱和一番,卻從不談世間事。 獙君的聲音天生魅惑,迷人心智,連烈陽都不敢聽他的歌,化為人形後,獙君只偶然唱過一次歌,卻弄得玉山大亂,自那以後,獙君就再未唱歌。相柳卻沒有畏懼,聽獙君聲音異常悅耳,主動邀獙君唱歌。 獙君說:「我是獙獙妖,歌聲會迷人心智。」 相柳笑言:「我是九頭妖,想要九顆頭都被迷惑,很難!如果真被你迷惑了,也是難得的經歷,我所做所為,並無休於示人處。」 也許就是因為這份坦蕩不羈,獙君和相柳倒有幾分默契,只不過,一個是出世之人。萬物不縈胸懷,一個是人世之人,萬事纏身不得自由,所以君子交淡如水。 幾斤中天,獙君才醉醺醺的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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