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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小夭將一碗肉糜湯餅端給顓頊,笑眯眯地說:「今日可以多吃點,不過也不要太多,七八分飽就好了。」

  小夭坐到他對面的食案上,端起碗,靜靜用餐。顓頊一邊吃,一邊禁不住滿臉都是笑意。如果每天都能如現在一般,勞累一日後,和小夭一塊兒吃飯,那麼不管再多的勞累都會煙消雲散。

  用完飯,小夭和瀟瀟一塊兒把碗碟收了。

  顓頊打算晚上出發,趕回神農山,臨走前,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小夭想做些東西晚上吃,帶著苗莆在廚房忙碌。左耳坐在樹下,閉著眼睛打盹。

  瀟瀟剛悄無聲息地出現,左耳就睜開了眼睛。瀟瀟盯了左恥一眼,走到窗前,對苗莆說:「陛下召見你。」

  苗莆的臉色刹那慘白,小夭說:「你先去,我會立即過去的,放心,絕不會有事。」

  苗莆隨著瀟瀟走進花廳,一看到顓頊,立即跪下。

  顓頊淡淡說:「從頭說起。」

  苗莆將小夭如何得到音珠,如果迷倒瀟瀟,如何打開暗道,偷了兩匹天馬,如何用黃帝的權杖溜出神農山,如何到了東海,看到一艘船,一一交代清楚。

  苗莆說:「小姐下海後,好一會兒沒回來,我決定去找小姐,剛要走,左耳——就是跟著小姐回來的那個男人,出現了,一言不發就徙手撕裂了兩匹天馬。我和他打了起來,他出手非常狠毒,我打不過他,本以為要被他殺死了,沒想到一陳風過,他嗅了嗅,竟然放棄了殺我。只是封了我的穴道,在我身上嗅來嗅去,我掙扎反抗,他把我敲暈了。等我再醒來時,在一艘船上,就是瀟瀟看到的那艘船,不是我和小姐最早看到的那艘,小姐和左耳都在船上。我問過小姐究竟怎麼回事,小姐說她和左耳以前就認識,左耳殺了信天翁妖,救了她,還說左耳以後跟著她了,我覺得左耳對小姐很忠心。」

  顓頊說:「你認為該怎麼處罰你?」

  苗莆磕頭:「我沒有勸阻小姐,及時奏報陛下,反而擅自幫助小姐逃出神農山,差點鑄成大錯,萬死難辭其咎,不敢求陛下寬恕,只求陛下賜我速死。」

  顓頊對瀟瀟頷首,瀟瀟剛準備動手,小夭走了進來,說道:「陛下不能處死苗莆。」

  顓頊寒著臉,冷冷地說:「功不賞,何以立信?罪不罰,何以立威?賞罰不明,何以治國?這事不是你能插手的。小夭,出去!」

  小夭說:「兼聽才明,請陛下聽我說幾句話。」

  「你說!」

  「苗莆以前是陛下的暗衛,可陛下已經把她給了我,她現在是我的侍女。也就是說陛下是她的舊主人,我才是她的新主人了?」

  「對。」

  「那她究竟是該忠於陛下這位舊主,還是該忠於我這位新主?」

  顓頊沉默了一瞬,說道:「該忠於新主。」

  小夭說:「苗莆所作所為都是我下的命令,她只是忠實地執行了我的命令,我認為她對我很忠心,我很滿意。」

  顓頊看著小夭,歎了口氣,神色緩和了:「盡會胡攪蠻纏!」

  小夭笑起來:「哪裡是胡攪蠻纏了?難道我說得沒有道理嗎?難道陛下送我侍女,不想侍女對我真正忠心嗎?賞罰是要嚴明,可賞罰也要有道理啊!」

  顓頊說:「苗莆不再是合格的暗衛,倒是勉強能做你的侍女,罷了,你領她回去吧!不過,我說清楚了,你若有半分差池,我就扒了她的皮!」

  苗莆打了個寒戰,瑟縮地說:「奴婢一定會保護好小姐。」

  小夭對顓頊說:「說起保護,倒是有件事要和你說一聲,我收了個侍衛,叫左耳。」

  「根據收到的調查,他是個殺手。」

  「以前是,以後就是我的侍衛。」

  顓頊說:「你先告訴我,在你失蹤的幾天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雇用左耳和另一個殺手信天翁妖殺我,但左耳和我是故交,之前他不知道要殺的人是我,等發現後,自然不願意殺我,信天翁妖還想殺我,就被左耳殺了。我問過信天翁妖是誰雇用他們殺我,她壓根兒沒有見過雇主,完全不知道。

  「你叫左耳進來,我要單獨問問他。」

  「左耳以前是地下死鬥場裡的奴隸,常年被鎖在籠子裡,不善言辭,也不喜說話,對人情世故完全不懂,反正你見過就知道了。」

  小夭領著苗莆出去,讓等在門外的左耳進去見顓頊。

  以左耳的性子,在他眼裡,顓頊和別人沒什麼不同,肯定不要指望他恭敬有禮。但小夭並不擔心顓頊會為難左耳,顓頊不是一直生長在神山上的貴族公子,他見過各種各樣的苦難,也經歷過各種各樣的苦難,他會理解左耳的怪誕,也會尊重左耳的怪誕。

  小夭完全可以想像,顓頊問左耳時,左耳肯定面無表情,惜言如金,一問三不知。不過,他的確什麼都不知道,在刺殺小夭這件事中,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殺了苗莆,他能賺十個金貝幣,希望顓頊不要被左耳眼中的「天價」給氣著了。顓頊壓根兒想不到相柳牽扯了進來,所以他不會問。他只會追問信天翁妖的事,左耳只需按照小夭教他的,不管顓頊問了什麼,簡單地說「她要殺小夭,我殺了她」就可以了。不需要任何解釋,他也做不出任何解釋。

  大半晌後,左耳出來,小夭問:「怎麼樣?」

  左耳想了想,說:「他很好,不當我是怪物。」

  小夭笑著拍拍左耳的肩膀:「早和你說了,我哥哥很好的,沒有說錯吧?」

  瀟瀟走出來,對小夭恭敬地說:「陛下讓小姐進去。」

  小夭跑了進去,問道:「如何,你覺得左耳如何?」

  顓頊說:「左耳是頭無法駕馭的猛獸,但他會對自己認定的人奉上全部的忠心。小夭,你真的相信他嗎?」

  小夭很嚴肅地說:「我相信他!」

  「那讓他跟著你吧!在我沒有查出是誰雇用殺手殺你前,你身邊的確需要一個這樣的人。」

  小夭忽而想,相柳不會也是怕她再次遇到,才提醒她為左耳安排條出路吧?

  顓頊看小夭突然發起呆來,站起身,走到小夭面前,問道:「在想什麼?是不是有什麼線索?」

  「啊?沒有!想殺我的人那麼多,像沐斐那樣明著來的都不敢了,只能躲在暗處雇用殺手了。」

  顓頊說:「我不相信查不出來。別害怕,像左耳這麼愣的殺手很少,一般的殺手不敢接,不管錢再多,他們也怕沒命花。」

  小夭點點頭:「我知道。」她很清楚,如果不是顓頊,世間會有太多的人想要她的命,因為顓頊,他們中的絕大部分才只能想想,永遠不敢付諸行動。

  顓頊走回案前坐下,拿起一遝文書,一邊翻看,一邊說:「你去和苗莆他們玩一會兒,我還有事情要處理,等全部處理完了,我們就回神農山。」

  小夭看著顓頊,一時沒有動,他前幾日熬得太狠了,即使休息了一整夜,眼眶下仍有青影,看著很憔悴,可從睜眼到現在,他一直沒有閑過。

  顓頊抬頭:「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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