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桐華 > 長相思2訴衷情 | 上頁 下頁 |
八八 |
|
小夭笑起來:「說老實話,你手下雖然人才濟濟,豐隆也是數一數二的,難得的是他性子豪爽,對男女情事看得很淡,肯遷就我,當年我和他訂婚時,你也說過不可能再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顓頊沉默。 小夭叫道:「哥哥!」 顓頊說:「我不想你嫁人!」他的手冰涼,指尖微微地顫著。 小夭拍了拍他的受:「我明白。」 「你不明白!」顓頊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眼中滿是哀傷和絕望。 小夭說:「我真的明白!當年,你和馨悅完婚時,我心裡很不痛快,覺得你好像被馨悅搶走了,從此後,我只是個外人。」 顓頊猛地抬眸,目光迫切地盯著小夭:「我成婚時,你難過了?」 小夭自嘲地笑,點了點頭:「當時真的很難受,焚得就像本來只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給搶走了。後來才知道自己小心眼了,你和馨悅已經成婚三年多,你依舊是我哥哥,並沒有被馨悅搶走,將來,即使我嫁給了豐隆,你依舊是我最親近、最信賴的人。」 可他要的並不僅是這些,他還想要……顓頊笑著,心內一片慘澹,小夭什麼都不在乎,只要求唯一,他如今還有什麼資格? 他不是沒有機會,他比所有男人都更有機會,當他們還在辛苦接近小夭時,他已經在小夭心裡,只要他肯伸手,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機會,可他為了借助那些男人,一次又一次把小夭推給了別的男人。 軒轅城步步危機時,他得到了璟的幫助,來到了中原;神農山重重殺機時,他得到了豐隆和璟的聯手支持,讓整個中原都站在了他身後;等到他不需要借助他們時,小夭卻把心給了璟,把身許了豐隆。 軒轅城時,明知道璟深夜仍在小夭屋中,他卻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凝視著大荒的地圖,枯坐到天明;紫金頂時,明知道小夭去草凹峰私會璟,通宵未歸,他依舊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憋著一口氣處理案牘文書,通宵不睡;最危急時,明知道小夭答應嫁給豐隆是為了他,他卻什麼都做不了……彼時的他,自保都困難,口口聲聲說著喜歡他的女人,連他的面都避而不見,可小夭為了他,答應了嫁給別的男人。 顓頊把小夭的手越抓越緊,赤鳥不安地鳴叫,掙扎著想逃生……黃帝突然出現,叫道:「顓頊!」 顓頊和小夭都看向黃帝,黃帝異常溫和地說:「顓頊,放鳥離開。」 顓頊緩緩鬆開了手,赤鳥振翅高飛,向著高辛的方向飛去。 小夭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說道:「這事是比較突然,豐隆做事真是太冒失了。」 顓頊轉身就走,聲音陰沉:「他冒失?他比誰都算得精明!」 小夭看顓頊消失在雲霄間,困惑自問黃帝:「顓頊和豐隆有矛盾嗎?」 黃帝淡笑:「君王和臣子之間永遠相互借助、相互忌憚。」 小夭欲言又止,黃帝道:「沒什麼可擔心的。豐隆是聰明人,他會為自己謀求最大利益,但不會越過為人臣子的底線。這世間,但凡能者肯定都有些脾性,顓頊既然用他,就要容他!為君者,必須有這個氣量!」 小夭歎道:「等成婚後,我還是去赤水吧!這裡的確是太鬧騰了!」 黃帝微笑著,輕歎了口氣。豐隆的確是最適合小夭的男人,他雖然給不了小夭深情,但能給小夭平靜安穩的生活。 黃帝本來已經離開,卻又轉身走了回來,看到小夭歪靠在窗前,望著夜色盡處,怔怔發呆。 黃帝輕輕咳嗽了一聲,小夭如夢初醒:「外爺,你還沒去睡?」 黃帝說:「我曾讓顓頊設法招降九命相柳。」 小夭不自禁地站直了身子,盯著黃帝。 黃帝說:「這些年,用盡了計策和辦法,他都拒絕了。」 小夭看向黑夜的盡頭,表情無喜也無憂。 「顓頊把神農山最北邊的兩忘峰列為了禁地,守峰人都是顓頊的心腹,你應該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雖然相柳救了你一命,但你不欠他一絲一毫。」 顓頊去了軒轅舊都軒轅城,處理一些西邊的事情,一連十幾天都沒有來小月頂。 從不來小月頂的馨悅卻來了小月頂。 上一次,馨悅和小夭見面,還是小夭剛到小月頂不久。那一次,馨悅離開時,是有禮數周到地邀請小夭去紫金頂看她,馨悅已是王后,她十分享受王后之位帶給她的萬丈榮光,她喜歡每個人在她面前低頭,連曾經當眾給她軟釘子碰的意映都再次向她低下了頭。可是,小夭是個例外。 小夭對她客氣禮貌,卻沒有在她面前低頭。馨悅不知道該拿小夭怎麼辦,以利益誘之,小夭簡直無欲無求;以權勢壓之,她的權勢是顓頊給的,紫金宮裡有太多女人盼著顓頊厭棄她,馨悅很清楚她不能挑戰顓頊的這個底線,哥哥已經一再警告過她,千萬不要仗著身後有神農族就輕慢顓頊。所以,馨悅只能暫時選擇回避,不讓小夭出現在紫金頂。 每次馨悅想起小夭,感覺會很複雜。從小到大。她沒有碰到過像小夭一般的女子。小夭不輕慢低賤者,也不迎合尊貴者,她無所求也無所圖。 馨悅喜歡小夭,因為小夭和她們不一樣,身上有一份坦蕩磊落,馨悅也討厭小夭,因為小夭和她們不一樣,她們所看重的東西到了小夭那裡就輕如微塵。 馨悅心裡還有一重隱秘的畏懼。她和顓頊大婚時,顓頊一直面帶微笑,可女人的直覺讓她覺得顓頊其實心情很糟糕,她甚至覺得顓頊的黑衣其實是他在向全天下表達他的不悅,新婚第一夜,顓頊沒有要她、她忍著羞澀,袋作無意翻身,暗示性地靠近了顓頊,顓頊卻無意地翻身,又遠離了她,用背對著她。馨悅不明白為什麼,惶恐了一夜,一遍遍告訴自己,顓頊太累了。天亮後,她強打起精神,裝出滿面喜色,去接受眾人恭賀。 第二夜,顓頊依舊沒有要她,馨悅胡思亂想了一夜。天亮後,妝粉已掩蓋不住她眼眶下的青影,幸虧白日的顓頊像往常一樣待她溫柔,眾人都想到了別處,離戎昶開玩笑地讓顓頊節制,別累著了王后。 第三夜,馨悅被恐懼壓得再顧不上羞澀,當顓頊又背對著她睡了時,她褪去了褻衣,從背後抱住了顓頊。她不如金萱清麗、不如瀟瀟嫵媚、不如淑惠嫺靜、不如方雷妃明豔……可她一直非常自信,因為她能給顓頊的,是她們都無法給予的,但此刻,她害怕了。 顓頊沒有回身,冷漠如石塊,馨悅含著眼淚,主動去親吻顓頊。 終於顓頊回過身,把她壓在了身下。黑暗中,她看不清他,只能通過身體去感受,這一刻的顓頊和剛才判若兩人,他的動作有著渴望的激情,愛憐的溫柔,馨悅覺得自己被他寵溺珍惜,當顓頊進入她身體的刹那,馨悅的眼淚簌簌而落。朦朦朧朧中,她聽到顓頊好似喃喃叫了一聲「小夭」,她如受驚的貓一般豎起了耳朵,可顓頊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有粗重的喘息聲,她很快就被情欲席捲得忘記了一切。清晨起身時,已分不清昨夜聽到的聲音是真是幻。 那三夜的事成了馨悅的秘密。 漸漸地,馨悅忘記了那三夜的事,也許是因為她想忘記,也許是因為顓頊對她雖不熱情,可也絕不冷淡,準確地說比對其他妃嬪略好,馨悅很滿意。 但是,就在她要忘記一切時,小夭回來了,馨悅甚至完會不知道小夭是怎麼回來的,當她知道時,,小夭已經在小月頂了,那一 夜顓頊似真似幻的呢喃聲,讓馨悅生了隱秘的恐懼。這種隱秘的恐懼,不能告訴任何人,只能自己悄悄觀察。兩年多來,顓頊風雨無阻地去小月頂,當然,在小夭沒來之前,他也是日日都去小月頂給黃帝請安,在其他人看來,沒有任何異樣。但馨悅覺得就是不一樣,是根本無法用言語說清楚的不一樣,是顓頊去時唇畔的一縷笑意,是他回來時眼神的一絲溫柔,甚至是他偶爾眺望小月頂時一瞬的怔忡。 馨悅越觀察越害怕,可她的害怕連她自己都覺得毫無根據。以顓頂的性格,如果是真的,他為什麼不要了小夭?他已是一國之君,根本不必如此克制壓抑自己!馨悅只能告訴自己,她想多了,一切都是那晚聽錯的呢喃聲惹出來的。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