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桐華 > 長相思2訴衷情 | 上頁 下頁 |
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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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想了一會兒,說道:「記住,縱使那是痛苦和負擔,我也想記住。」 小夭突然停住,凝神傾聽,空靈美妙的歌聲傳來,讓靈魂都在發顫,是世間不能聽到的聲音,小夭記得自己聽過。 相柳說:「那是……」 「鮫人求偶時的情歌。」 「你怎麼知道?」相柳狐疑地看著小夭。 小夭裝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猜的,傳說鮫人的歌聲十分美妙動聽,大海中除了鮫人還能有誰有這麼美妙的歌聲?」相柳不想讓她知道在她昏迷時,他曾陪著她做過的事,她也不想讓他知道她知道,那些擁抱和陪伴,就都埋葬在漆黑的海底吧! 相柳說:「鮫人的歌聲是很美妙,不過他們的歌聲也是他們的武器,傳說你們高辛族的宴龍就是聽到鮫人的歌聲,才悟出音殺之計。」 小夭問:「能去偷偷看看他們嗎?」 相柳第一次露出為難的樣子。 小夭央求:「我從來沒有見過鮫人,錯過這次機會,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 相柳伸出手:「他們是很機敏的小東西,我必須掩蓋住你的氣息。」 小夭握住他的手,隨著相柳慢慢遊著。 小夭看到了他們。 鮫人是人身魚尾,女子有一頭海藻般捲曲濃密的秀髮,寶石般的眼睛,雪白的肌膚,十分美麗妖嬈;男子卻長得比較醜陋,可雙臂和胸膛肌肉鼓帳,顯然十分強壯有力。男鮫人舉著一個巨大的海貝,追逐著女鮫人邊歌邊舞。女鮫人一邊逃,一邊唱著歌,靈敏迅捷,總是不讓男鮫人碰到她。 在追逐中,女鮫人好似有些意動,慢了下來,男鮫人打開海貝,裡面有一顆拳頭大小的紫珍珠,發出晶瑩的光芒。 女鮫人笑著遊進了海貝,捧起珍珠,欣悅地唱著歌,好似接受了男鮫人,在讚美他。 男鮫人也遊進了海貝,抱住女子,熱情地親吻著女子,兩人的魚尾交纏在一起,有節奏地簌簌震顫。 相柳想拉著小夭離開,小夭卻不肯走:「他們在幹什麼?」 相柳沒有回答,小夭專心致志地研究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這就是交尾啊!猛地轉過了身子。 貝殼裡兩個正交配的鮫人察覺了動靜,都露出利齒,憤怒地看過來。相柳抓住小夭就跑。 待確定鮫人沒追上來,小夭不相信地說:「你會害怕他們?」 「我不怕他們,但被他們撞破偷窺他們……總不是件光彩的事!」 小夭羞得滿臉通紅:「我哪知道他們會那麼直接?」 「這世上除了神族和人族,所有生物在求偶交配上都很直接。從數量來說,直接才是天經地義,不直接的只是你們少數,所以你無權指責他們。」 小夭立即投降:「是,是,我錯了。」 相柳唇畔抿了絲笑意。 小夭好奇地問:「為什麼男鮫人要托著一個大海貝?」 「海貝就是他們的家。大的海貝很難獵取,越大表明男鮫人越強壯,女鮫人接受求歡後,他們會在海貝裡交配,生下他們的孩子,珍珠其實是這些大貝怪的內丹,是鮫人給小鮫人的食物。」 小夭想起她昏睡在海底的三十七年就是住在一個大海貝裡,當時沒留意,只記得是純白色,邊角好似有海浪般的卷紋,卻記不得它究竟有多大。小夭相問相柳,又不好意思,暗自後悔,當時怎麼就沒仔細看看自己睡了三十七年的貝殼究竟是什麼樣子呢? 相柳看小夭一言不發,臉色漸漸地又變得酡紅,不禁咳嗽了一聲:「我看你臉皮挺厚,沒想到今日被兩個鮫人給治住了。」 小夭看了相柳一眼,難得的沒有回嘴。 兩人在海底漫無目的地逛著,到後來小夭有些累,躺在水中,一動都不動。 相柳問她:「累了?」 小夭覺得又累又困,迷迷糊糊地說:「我打個盹。」說是打個盹,卻是沉沉地睡了過去。只不過以水做榻,雖然柔軟,可水中暗流不斷,睡得畢竟不安穩。 一枚純白的海貝朝他們漂過來,到了他們身邊時,緩緩張開。相柳把小夭抱起,輕輕放在貝殼裡,他卻未睡,而是倚靠著貝殼,凝視著海中星星點點的微光。 小夭已經一年多沒有真正睡踏實過,每夜都會醒來兩三次,有時候實在難以入眠還要吃點藥。 這一覺卻睡得十分酣沉,竟然連一個夢都未做,快醒時,才夢到自己在海裡摘星星。海裡的星星長得就像山裡的蘑菇一般,摘了一個又一個,五顏六色,放到嘴裡咬一口,還是甜的。小夭邊摘邊笑,笑著笑著,笑出了聲,自己被自己給笑醒了,知道是個夢,卻依舊沉浸在美夢裡不願意睜開眼睛。 小夭睜開了眼睛,看到相柳靠著貝殼,一腿平展著,一腿曲著,手搭在膝上,低頭看著她,唇邊都是笑意。小夭笑著展了個懶腰,甜蜜地說:「我做了個好夢。」 相柳道:「我聽到了。」 小夭突然反應過來,他們在貝殼裡,想立即查看,又怕露了痕跡,只得按耐著躺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起來,裝作不經意地四下看著,是那個貝殼,純白的顏色,邊角卷翹,猶如一朵朵海浪,十分美麗。 貝殼很大,裡面躺兩個人也一點不顯擁擠。在她昏迷時,她和相柳就睡在這裡面,三十七年,算不算是同榻共眠?那兩個鮫人把貝殼看作愛巢,相柳把這個貝殼當什麼? 小夭只覺一時間腦內思緒紛紛,臉發燙,心跳加速。 小夭暗叫糟糕,她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動作,卻不可能控制自己的心跳。果然,相柳立即察覺了,看向她,小夭忙道:「我餓了!餓得心慌!」 小夭的臉紅得像是日落時的火燒雲,努力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相柳。相柳的心急跳了幾下,小夭剛剛感覺到,卻又立即什麼都沒有了,她以為是自己心慌的錯覺。 相柳淡淡說:「走吧!」 相柳在前,領著小夭往上游去,小夭回頭,看向剛才棲息的貝殼。貝殼如一朵花一般,正在慢慢閉攏。 到了海面,天色漆黑,小夭才驚覺,他們居然在海下已經待了一夜一日。 相柳帶小夭到了一個小海島上。 小夭給自己烤了兩條魚,給相柳烤了一條像乳豬般大小的魚,用個大海螺烤了一鍋海鮮湯,小夭裝藥丸的袋子走哪帶哪,她自己的魚是什麼都沒放,給相柳的魚卻抹了不少藥粉,還沒熟,已經是撲鼻的香。 小夭看著流口水,可實在沒膽子吃,只能乖乖地吃自己的魚。 相柳吃了一口魚肉,難得地誇了小夭一句:「味道不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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